墨凌川一脚把门踢上，那动静，几乎让门板直接倒下来，可想而知这一脚用了多大力道。

楼下的佣人们都是一震，方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惊恐的看着他。

墨凌川抱着她放到床上，手并没有松开她，俯视着她，唇瓣几乎要触到她的唇，轻声问：“知道怕了？”

方樱壮着胆子，用力推着他胸膛，道：“有什么好怕的，我死都不怕，还会怕你发脾气？”

“还真是，学会无法无天了。”

“难道你觉得，你能永远一手遮天？”

“我就偏要遮住你的天，方樱，你能怎么样？”墨凌川气得想把她从楼上给丢下去，这该死的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越来越知道怎么惹怒他。

可是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想想她肚子里可怜的宝宝，不知道营养匮乏成什么样，他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连发脾气都不舍得了。

他难得的非常温柔商量的语气，道：“方樱，我们好好的过完这最后几个月，不要再有怨恨，也不要理会任何不相干的人。”

“不可能。墨凌川，不是我不想息事宁人，是沈雪那种女人，不可能消停，我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你欺负我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我承受沈雪的欺负谋害？有她没我！”

“我会警告她的，方樱，你也退一步，别再怀恨了好吗？她本来就血癌和心脏病缠身，很难治好，你又给了她一刀，不知道她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心疼了？那你赶紧去陪她啊。”

“方樱，别这种调调和我说话。”

“我偏要这样说，受不了你出去。墨凌川，要么你送我坐牢，要么，等我逮着机会，再刺她一刀。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和她是不可能共存的。”

墨凌川气得掐住她的下颚：“方樱，你还要继续闹？”

“放我走，我就不闹了，再也不会惹你厌烦。墨凌川，我说句实话，这孩子，不知道还能保住几天，月份越大，失去他的时候，越痛苦。不如趁早……”

“想都不要想！谁敢动我的孩子，我就弄死谁。”墨凌川厉声打断她的话：“方樱，别试图用扼杀孩子来要挟我。宝宝有事，我会第一时间让你妈妈陪葬。”

方樱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住悲愤暴躁的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的问：“墨少，我没有对沈雪做什么的时候，她都一再咄咄相逼，如今，我刺了她一刀，她醒来后，会善罢甘休吗？你是想看着我和她的矛盾持续升温，必须死一个或者同归于尽才甘心？”

“我说了，不要再提死字。我不会让她再对你动手，方樱，你也别再耿耿于怀她曾经做过些什么。”

“你管得住她？”

“她会知道分寸的。”

方樱呵呵了两声：“为了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你可真是豁的出去，这么迁就我，就算我差点杀了你唯一喜欢的女人，你都隐忍不发，不许任何人泄露消息出去，有再多的火气，你也忍了，温声细语的和我说话，真是难为你了。”

她字字句句都是嘲讽，墨凌川脸色阴沉下来：“很得意？方樱，如果不是孩子，我的确想掐死你。”

“那你掐吧，谁知道孩子现在是死的，还是活的。”

“你……”墨凌川简直要被她气炸了了，他闭了闭眼，竭力压下火气，放缓了语调：“方樱，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沈雪。你知不知道，看到病房里那血腥的一幕，我唯一的念头……”

有些话，就要脱口而出时，理智回笼，他猛地打住。

他想说什么？说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方樱的安危，根本没有闲暇顾及躺在地上，血淋淋的沈雪，他只在乎方樱和宝宝有没有事？

他几乎要忘了沈雪的存在，要不是墨冰瑜赶来后又提了一句，他连一个眼神都忘了分给沈雪。

那一刻，他唯一紧张后怕的，只有方樱手里的水果刀，会不会一刀下去，她就这么从他的世界里，彻底的消失。

那一瞬，他的心像被放在了油里煎熬，心惊肉跳，痛不可当。

为什么，他会忘了沈雪也生死一发？

他怎么对得起，十四年前许下的诺言？

方樱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似笑非笑：“编不下去了吗？墨少，你还是继续高冷着吧，你为了孩子刻意对我温柔，真的让人很膈应。不就是一个孩子，谁给你生，不是生，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屈尊向我示好？”

有些话，墨凌川不想说，不能说，他不能辜负沈雪，所以，他只能道：“方樱，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沈雪挑唆别人对你投毒，你刺了她一刀，你们算是扯平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揪着对方的错不放。”

“你说得这么轻描淡写，那是因为刀刺在别人身上，墨少你无法感同身受……”

方樱说到一半时，才忽然想起，墨凌川也受了伤，被她用水果刀刺穿了胸膛两三厘米深度的肌肤。

虽然不致命，可也血流不止。他的衬衫和外套，都被血打湿，现在半干不干的，还有血缓缓的往外渗着。

痛不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你出去吧，让家庭医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这点小伤不要紧。”墨凌川直起身子：“方樱，我现在给你放水洗澡，等你换洗了干净衣服后，就乖乖的下去吃饭，不许再闹情绪。”

“我不吃。”

墨凌川眼神一寒，咬牙道：“方樱，别和我倔。孩子是最后的底线，如果你敢让宝宝出事，我就……”

方樱挑眉：“你就怎样？杀了我？”

“对！我不会饶恕你！”

方樱忽然笑了，笑得嫣然，灵动：“是吗？那正好呀，我等你来捏死我。”

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墨凌川，他猛地掐住她脖子，浑身都在发抖。

方樱呼吸不畅，原本惨白的小脸憋得通红，可她却笑得更加欢畅了，眼底都是疯狂的挑衅和决绝。

展越劝她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可方樱却还是做出了一再激怒墨凌川的事儿。

他偏袒沈雪，她心如死灰，他如今偏袒她，她也没有觉得有一丢丢值得开心的。

因为，他只是为了孩子妥协，他现在对她的纵容，温柔，都是为了保住孩子这个迎娶沈雪的唯一筹码。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方樱就觉得，像是谁在甩她的耳光，谁在用刀子剜她的心。

她宁愿彻底激怒他，让他还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的俯视她，欺压她，让她心寒彻骨，心死得透透的，再也不会对他有丝毫奢望，对着他，心底再也不要泛起丝毫涟漪。

可是，墨凌川没有继续掐她，而是松开了手：“方樱，不要故意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