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瘦小的很，又是外村的，和几个其他的孩子相处的一般。顾小宝和他说上几句话就熟悉了起来。

顾小宝把挑拣的活当做娱乐，猴子则做事异常认真。明显的猴子手速比顾小宝快很多。作坊给他们刚进去的人一天是十文钱，挑拣的工作每五个筛子是两文钱奖励，有点多劳多得的意思，当然要有小管事去检查的。

第一天猴子和顾小宝只挑了四个筛子，其他组的有挑了六个的也有七个的。管事的会给他们记上满五个当天发放每人一文钱。

下工的时候猴子锤头丧气的，天气还很暖和，日头没有那么快黑，追着管事问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他想接着挑。管事的说，到时间了，天也渐渐要黑，不适合做事，万一点蜡烛烧了东西就不好了。

猴子垂头丧气的，本来走出作坊了，又转身追着进去，问管事早上最早什么时辰开门，他能不能早点过来做事，管事的点了点头，应下了。

散工的时候也就是用晚饭的时候，作坊包三餐，说不上多好，也管个肚子饱。

过了筛的不要的次等粮食，多是给作坊做事的人吃的。大家伙都不嫌弃，有的吃就很不错了，加上村里给了菜地，一般应季的蔬菜都能管够。前头卤肉铺子里的卤水端两碗，蔬菜往里一炖，有肉味有菜味比许多人家里吃的好。

作坊的晚饭，一人一碗五颜六色的糙米饭，一大盆子的酱煮白菜，一盘子小咸菜疙瘩。顾小宝在家里虽说吃的一般，但是宋氏开卤肉铺子的，家里能少了肉？顾小宝也确实饿了，吞了吞口水，扒了一口饭，嚼了半天愣是没吞下去，有点拉嗓子。勉强吃了一点，看猴子狼吞虎咽的像是吃不够的样子，偷摸的把饭赶了一半给猴子。

“给你，我待会回去吃，这会儿不怎么饿。”

“谢谢你。”

“猴子，怎么晚上吃的跟中午吃的不一样啊。”

中午吃的是三合面馒头，一荤两素的菜，还有蛋花汤。顾小宝吃着觉得不赖，挺合胃口的。

“咱们拿的工钱已经比外面高了一点了，中午吃一顿好的，下午才有力气好好做事。按道理现在应该已经不算做事的时间了，东家是担心我们回去没的吃，多加的一餐。”

下工后的一餐并不是人人都留下来吃的，离着近家里条件好的都回家吃去了。这一顿专补贴给家庭不好的工人。当然有三班倒的，比如保安，他们吃的就要好一些，是单做的。

“早说啊，我就不打饭了。我大姐给我炖了猪蹄呢。嘿嘿，明天给你带两块。”

“不用不用。”

回去的顾小宝自然没吃上猪蹄，刚进家门就被元宝带给了权镖头，权镖头老一套的光着膀子独臂耍了一套刀法。

招式老不怕，只要有效果就行。拎着拜师礼的顾小宝吞了吞口水，求助的眼神看着元宝，元宝抬抬头看天，嗯，晚霞真美。顾小宝跪下，手抬着东西。

“权师傅，请收下我做徒弟吧，我一定好好学。”

“嗯，你姐姐已经来找过我了。把东西放在地上，过来自己给脚上绑两包沙袋，先跑两圈。”

“是。”

从权镖头的残臂阴影中还没走出来的顾小宝紧跟着开始基础训练。绑着沙袋跑两圈，扎马步，重复出拳。

毕竟第一次上课，可以了，半个时辰权镖头就让他回去。

“晚上好好泡和脚，不然明天腿肯定酸的不行。”

瘫在地上的顾小宝目送权镖头的离开，对元宝说道：“元宝哥，你真的见死不救吗？”

“我救了啊，昨天半路上救了你的嘛。”

“好饿好饿，我要回去吃饭。”

这个时候顾小宝还是很开心的，接触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一天。

宋家刚刚吃完晚饭了，厨房的门在顾小五的要求下上了锁。家里人纷纷找借口做事的做事，出去散步的散步，总之不呆在家里。比起饿一餐顾小宝，冷着脸的顾小五更可怕。

没人招呼顾小宝吃饭，他也没好意思问。心里想着，估计家里人都以为他在作坊吃过了。在元宝的指引下，顾小宝饿着肚子去洗澡，拎着换下来的脏衣服问元宝放哪里。

“小姐吩咐过，你的衣服要自己洗的。洗衣池子在那边，皂胰也有。”

顾小宝又累又饿，本来以为投奔姐姐能换来新的生活，没想到居然跳进了火坑，一时间眼睛眨个不停，生怕眼泪落了下来。

从没洗过衣服的顾小宝，把衣服丢在池子里揉了揉，甩到晾衣绳上，衣服上的水滴个不停，而后顾小宝像一头小牛一样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枕头湿了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天微亮就响起的敲门声，元宝在门口喊他起床。

“小宝少爷，快点起床了，不然赶不上用早饭了。”

急慌慌穿好衣服的顾小宝经过堂屋的时候看见满桌的早饭，视线所到之处家里人纷纷低头。

顾小五喊住他。

“小宝，早上好啊，饿不饿？听说作坊早上吃馒头呢。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也不问好吗？”

“外公外婆早上好，舅舅舅妈早上好，我去上工了。”

顾小宝一路狂奔，眼睛发涩，还好赶上了早饭。饿了一晚上的顾小宝，还转头看了看他的小伙伴，找了找猴子。没想到猴子比他还晚到。

“对不住啊，我姐姐不给我吃东西，说什么事都要我自己做，我昨天回去都饿肚子了，没法给你带猪蹄。”

“没事没事，快吃吧，吃完干活。”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我早来了，刚刚捡完一筛子，这下咱们俩能一人分一文钱了。今天咱们努力一把，手脚快一点，再捡五筛子，我回去就能拿两文钱了！”

说起能带钱回去，猴子满脸的幸福。

顾小宝不好意思起来：“都是我拖累了你，你做事快，要不是我，你昨天就能多得一文了。今天我一定快一点。”

“可别，管事的要检查的，一旦不过关，整缸的东西都不算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