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轩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媳妇，你嘴唇好软呐。”

闹了桃枝一个大红脸，初经人事，她身体还有点不舒服呢。

“我得起来了，刚听见声音，娘那边都有动静了。”

“嗨，没事，再睡会。”

桃枝白了他一眼，自顾的起来穿衣，去了厨房。

黄轩娘正在烧水，见她起来了，说道：“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有热水，快打盆去洗个脸，如今还不那么暖和。”

“诶，娘，我先端一盆给黄轩去。”

黄轩娘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心疼男人，俩口子以后过的必不差。她不是恶婆婆，唯一就是想着，叫儿子过的好，毕竟她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

桃枝进了新房，水搁到小桌子上，自己去隔间换衣服。

黄轩边洗脸还问她：“刚刚那身挺好看的，怎么给换了？”

“那是新衣裳，我去厨房帮娘做饭去，免得弄脏了。”

黄轩娘瞧见她来回两趟衣服不一样，心里也很满意，儿媳妇是个会过日子的。

虽说黄家条件不比人家差，但是呢，世事无常，谁家还没个坎呢。像山娃子，若是家里头好好的，至于现在这样么。厨房里做事，又是柴火又是油烟的，穿那好衣服没两下就埋汰了，还洗不干净。不是家里没条件换衣服，是没必要浪费。

“我那里还有好几匹好料子呢，等天晴了，晒晒，都给你做衣裳。太鲜亮的颜色，我穿不出来。”

喜欢归喜欢，做婆婆的还是得大方点，况她说的是事实。黄轩在外面有脸面的很，黄轩爹的手艺也没落下，家底厚着呢。只是家底厚，你也不能倒出嚷嚷不是。

“娘，您还年轻呢，哪里就不能穿了。回头我给你做一身，比着云想阁的款式来。指定美的很。”

“行，娘以后也是有儿媳妇孝顺的人了。”

婆媳俩在厨房里，一个坐着烧火，一个站着舀水，瞧着就亲昵了不少。

桃枝站在灶台边上，看了看条案上还有昨晚剩的菜。也没都留着，桌上剩的叫帮手的嫂子们带回去了，大肉大荤，回去炖白菜也算家里有肉味，人家只会说黄家人大方。条案上剩的，是备着的原材料。比方说五花肉，提前切成片，锅里用油爆过，搁些老酱油。烩大白菜的时候舀几勺，炒辣椒的时候丢一半，素菜变荤菜，人人都爱。

黄家的酒席和山娃子家的酒席分量可就不一样了。自己家做的跟饭庄里做的，一个是用盆装，一个是用盘装。

“娘，咱们里边锅熬粥，外边锅炒俩菜，我再摊个饼子成不？”

“行，我瞧着好。早上我就爱喝点稀的。”

黄轩娘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吃食习惯和村里其他人家不一样。周全如桃枝肯定提前问过黄轩，黄轩高兴媳妇心里有婆婆，黄轩娘也高兴儿媳妇对她的敬重。

“家里鸡蛋多的是，摊饼子多加点鸡蛋，我割点韭菜去，一会给你山大爷也送一点。”

“诶。”

早饭做好，桃枝主动的要求去送东西给山大爷，刚出门就碰到同样出门的黑妮，一人端着一个盘子，俩小伙伴相识一笑。

“给，我做的，韭菜鸡蛋饼。”

“喏，我做的，蒸小米糕。”

黑妮出门一下子就回来了，坐在饭桌边的山娃子疑问的看着她。

“门口正好就碰见桃枝了，说是做的鸡蛋饼，叫爷爷吃点。”

黑妮起的早，一早上把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厨房里头烧水呢，山大爷也起了。

“黑妮，咋不多睡会？”

“我习惯了，家里这会也起了呢。爷爷，水我烧好了，给你端哪？搁院子里架子上昂。”

“行。”

干干净净的院子，热气腾腾的水，家里还得有个女人啊。山大爷跑到新房里，拍了拍窗户。

“咋还不起呢？黑妮都起半天了！起来射五十箭。”

“咣当”门就开了。昨晚卖力气卖多了的山娃子穿着短打就出来了。

先是攀着厨房门，瞅了一眼黑妮：“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不？”

“家里水不多了，拎点水。再去院子里拔两颗青菜。”

山大爷泡壶茶，侧着耳朵听小两口闲话。一听就知道俩人感情没什么问题，那就好咯。

黑妮锅里煮着红薯粥，粥上面驾着竹制的蒸隔，上头用小米和糯米粉做成的小米糕。

作坊后面都归她管呢，谁家里要是磨个一升两升的米面都行，就是不能多，总不能作坊的活计不做，跑去给你磨面撒。她这的小米粉糯米粉就是作坊里磨的。

等粥好了，小米糕也蒸好了。

中间黑妮往灶里塞了把柴，去房里拿了一碟子瓜子花生叫山大爷就着茶吃。

“等会黑妮。”山大爷从袖子里拎出一根钥匙，上面绑着布条，指了指角落的一间小房。

“缺什么，进去拿，家里东西以后你自己看着使，缺什么叫山娃子去买。”

黑妮也不说什么，当着山大爷的面把库房的门打开了。当中一堆麻袋，看堆着的样子，应该是粮食。沿着墙边挂着一圈看不出是什么肉的肉干，赫然就有山大爷说的一只狍子，还有几条肥瘦分明的猪肉。

黑妮回头笑道：“爷爷，我算是头一回知道了啥叫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可不就是，屋里得有粮食。”

黑妮顺手就取了一小条猪肉干下来，瘦的切了薄片，搁锅里蒸上了。肥的切小块，把油炸出来，正好山娃子洗干净了白菜送来。

咔擦咔擦切了，丢锅里翻炒，加一点老酱油进去煮软就熟了。

咸菜疙瘩切成细碎细碎的，滴一滴香油拌上。

早饭做好了，黑妮对山娃子说道：“小米糕我做的多，给阿娘送点去吧。”

“你去送呗，阿娘知道你孝敬她肯定喜欢。”

出门就遇到桃枝了。

桃枝端着小米糕回来，把情形一说，家里人都笑了。

黄轩娘拈一块吃了，点点头。

“你山大爷里头牙齿掉的差不多了，以后啊做软和的东西多给他送点去。”

桃枝脆生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