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少女竟在我身边
作者:不断更的阿辉 | 分类:其他 | 字数:1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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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各怀心事
唐雨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年轻的生命会患上肾衰竭这种疾病。
但好在李亭曈的表现积极乐观,没有让唐雨对她此时正在经历的痛苦感同身受。
事实上,唐雨也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他们并肩坐在床上,聊着些有的没的。
李亭曈只比唐雨小一岁,她只是看上去娇小稚嫩,实际上已经二十二岁了。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唐雨也并不着急回家。
唐雨从李亭曈的口中得知,她的父亲身体状况也不好,在家里休养,母亲又要上班,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匆匆赶来。
哥哥李停车还在卖鱼,每个人的生活都很不易。
“与家人们相比,能够整天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待在病房里的我,更显得轻松愉悦不是么?”
李亭曈抿嘴轻笑,脸上浮现出一个小酒窝。
她原本应该是个圆脸的可爱姑娘,只是因为患病身体日渐消瘦,如今留着短发的她只让人觉得憔悴到弱不禁风。
她嘴上与唐雨聊着天,双腿垂在病床下荡来荡去。
唐雨不知道李亭曈在想什么,明明他们只是第一次相见,却像是老朋友一样在叙旧。
“换了肾就能治好的,又不是绝症,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
“我没有心理压力啊,我知道自己的状况。之前有合适的肾源,只是我家里人没凑够钱,没有换到。现在就算有钱也没办法了,已经没有合适的肾脏了。”
李亭曈双手拄着床边,谈起这些时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
“如果再有合适的肾脏,你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有钱,我会出钱让你治疗的。”
“你有多少钱?嗯?”
李亭曈一脸坏笑望着唐雨,同时伸手将鬓边的碎发拢到了耳后。
“花钱为我换肾以后呢?想让我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么?”
“大可不必,我只是觉得我和你哥是朋友,而且你确实……”
“确实什么?确实很可怜?唐雨,这世界上比我可怜的人都还有很多,唐雨说你有钱,可以帮我换肾,可你知道这个走廊里像我一样等待着合适肾源的有多少人吗?你能帮他们都换肾吗,否则的话,为什么要帮助我呢,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个原因。比如说……你喜欢我之类的。”
李亭曈说完就笑了,笑得阳光灿烂。
她的牙齿白皙,整整齐齐。
以唐雨的性格,一般如果被开这种玩笑的话,他往往都会因为困窘羞怯而脸红心跳。
但这一次,他却显得很平静。
他只是望着身旁的少女,她正值最好的青春年纪。
“你喜欢我是正常的,毕竟我这么可爱,难道不是么。”
李亭曈每一次笑起来的时候,面颊边好看的酒窝总会若隐若现。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恐怕会让人觉得很自恋。
但穿着病号服的李亭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眉眼动人,举手投足间浸满可爱。
她的手腕纤细,手指修长白皙,虽然嘴唇看上去没什么血色,但已经足够可爱了。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唐雨笑着回答道。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不对,明明应该是唐雨你疯狂的迷恋我,怎么现在搞得我好像变成了主动挖墙脚的第三者,这样可不行,达咩达咩。”
李亭曈双手在面前来回摆动,逗得唐雨忍不住笑个不停。
在来这里之前,唐雨的心情压抑且沉重。
但在真正见到李亭曈的时候,唐雨却庆幸自己来看望她了。
毕竟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该在青春年华便离开这个世界。
三更正坐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黑白无常凭空从空气中走了出来,而三更仍旧旁若无人一般,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出现而被吓到。
“小阎王。”
黑白无常异口同声说道,然后白无常便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凑到了三更旁边。
“哎呦,你可真是让我想念啊,小阎王。”
两人关系看似如姐妹般亲昵,但黑无常是能理解三更被白无常纠缠时的头疼的。
他们两个今天来这里,是受了三更的征召。
“那个人回去了么。”
三更一提起那个人,白无常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就是个死渣男,干嘛要放他走啊,就应该让他在十八层地狱里整天受罪,好以此偿还对婆婆始乱终弃的罪过。”
那个人指的自然是原本关押在十八层地狱里的姻缘神。
在三更重新回到人间之前,她便指示过牛头马面,放姻缘神离开地府。
而放过姻缘神虽然表面看似是三更的主张,但背地里却是孟婆的愿望。
关于这一点,整个地府还不了解的人,恐怕只有白无常一个了。
所以她一脸忿忿不平的时候,黑无常和三更对此都是感到无奈的。
“天宫那边有消息了么。”
三更开口,对着黑白无常二人询问道。
“没有,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宫并没有派使者到地府,基本可以说明姻缘神并未将他在地府之中的遭遇禀报天庭。”
第166章 各怀心事
“他哪有脸呀,他一个始乱终弃的死渣男,不想被整个天庭嘲笑的话,他就最好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否则他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都已经回到天庭了,地府自然奈何他不得了。”
“那就让小黑你冲进天宫把那家伙重新抓回地府,不会吧,小黑你不会做不到吧?”
“据我所知,能做到无限接近于你要求的这件事的人,也只有一千五百年前的齐天大圣了。”
“小黑在我心里就是无敌的,我觉得你比那猴子更厉害。”
黑无常以眼神望向三更,虽然含义并不明显,但三更觉得黑无常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她求助。
三更自然也不想激化地府与天宫之间的矛盾,毕竟从哪一个层次来讲,地府与天宫作对,对于地府来说都是不利的。
如果姻缘神咬碎牙咽进肚子里,闭口不提这件事,那倒也还能算得上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只是老阎王尚未回到地府,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虽然地府有判官暂时执掌,但长此以往下去,终究是个隐患。
“有老阎王的下落么。”
“据判官说,生死簿在三天之前出现过一次异常反应,但是应该没有修改痕迹。”
“生死簿与阎王一心同体,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三更喃喃自语,面色仍旧平静。
在众人眼中,她是小阎王,与老阎王自然该是父女关系。
三更自有意识起便称呼老阎王为父王,但也只是个称呼而已。
她是阎王之女,是早就内定的小阎王。
所以她在地府甚至没有名字,始终被称呼为小阎王。
一晃千年,在从唐雨口中获得了三更这个名字以后,三更也确实如凡人一般在人间活了一次。
虽然不是从头到尾,但她确实收获了一部分新的感悟。
那些她并不曾拥有过的情绪在心中萌芽滋长的时候,她忽然就明白了老阎王叮嘱她想要继承阎王之位,就一定要拥有人世情感的原因。
阎王不该是冰冷无情的,阎王应该是有温度的。
青年男女之间最容易聊起的话题,多半和情爱有关。
在初始敷衍的寒暄之后,人们多半会在意对方对待感情的看法。
所谓新鲜感,正是在这种未知的探索中逐渐摸索的过程。
所以很快,李亭曈就将话题的重心放在了唐雨口中所谓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上。
“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多高多重?可爱型还是性感型还是混合型?你喜欢她什么地方?你觉得我哪里不如她?”
一串夺命连环问让唐雨感到窒息。
“她很好你也很好,你们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
“你们在一起了吗?她是你女朋友了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计划要几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
唐雨有点想走了。
李亭曈有点磨人,你不回答她的时候,她就会一直不停发问。
这种热情,总让人觉得难以招架。
三更是唐雨难以跟他人言说的存在。
她是很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哎哟,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啊说啊。”
“你好八卦啊,而且亭曈你聒噪起来的时候,确实有点磨人了。”
“男人都是这样么,刚认识的时候满眼温柔,现在还没走出这间病房,就对人家态度冷淡了,哎……”
李亭曈一脸惆怅,唐雨只觉得无语。
只是李亭曈的表情状态没有结束,她忽然开始皱眉,看上去像是在忍耐痛楚。与此同时,她将手放在了腰上,因为身体抗受不住突然袭来的剧痛,李亭曈的面色变得十分苍白,额头上也很快渗出细汗。
唐雨意识到李亭曈已经忍耐很久了,刚才跟自己云淡风轻讲话的女孩,那时便开始承受着身体上传来的巨大伤痛了。
“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找医生。”
唐雨伸手按着床边呼唤护士台的按钮,然后迅速走出了病房。
他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了值班医师室,知道确切的位置。
不久后医生和护士相继赶来,他们给李亭曈坐着各种各样的检查,刚才还开朗活泼的女孩,似乎在一瞬间进入了病人状态。
她紧闭着眼睛,咬着牙不让自己因为痛苦而发出声音。
“患者血压升高,心律失常,呼吸困难。”
唐雨手足无措的站在最旁边,听着医生和护士之间的对话。
唐雨看着李亭曈被戴上了氧气面罩,看着护士和医生为她做着各种身体检查,看着他们不停在手中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指标。
唐雨对这些一窍不通,但他忽然觉得很慌乱。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三更所说的话,他便觉得害怕。
三更是不会骗唐雨的,李亭曈已经是强弩之末,正在逐渐走向死亡的过程中。
方才见面时那些活泼可爱都是李亭曈装出来的,因为不想让唐雨觉得自己是个可怜的病人。
唐雨觉得自责内疚,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根本没有将李亭曈病情的严重性放在首位。
“你是患者家属吗?”
值班医生对着唐雨问道,唐雨微微一愣,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患者目前出现了严重的高钾血症,代谢性酸中毒。甚至因为肾脏功能缺失,导致急性左心衰竭。”
“……”
唐雨根本听不懂,但他有眼睛,他能看到李亭曈现在的状况。
“大夫,您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
“再不进行肾移植手术,患者随时有死亡的风险。”
“可是……我听说目前没有合适的肾源,不能做换肾手术怎么办?”
头上地中海的医生抬头看了唐雨一眼,叹着气摇了摇头。
之后医生嘱咐了护士之后需要做的工作,便匆匆离开了。
李亭曈满脸痛楚躺在床上,身旁没有一位亲人。
唐雨手足无措的站在病床前,李亭曈看了看唐雨,勉强挤出了笑容。
她此时的笑容,与那李停车发在群里的筹款链接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她笑了,但也哭了。
眼泪自眼眶流出,打湿了她的面颊。
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她经受不住这种苦难。
唐雨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为李亭曈擦拭泪水。
“唐雨,我不想死……”
“我知道,没人会愿意平白无故被夺走生命的。”
唐雨轻声安慰着李亭曈,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很无力。
生命本身就是极其脆弱的,一碰即碎。
唐雨之前觉得人定胜天,因为他觉得他能拿出四十万,他有恃无恐。
可如果没有合适的肾源出现,四十万只能是个数字。
唐雨走出李亭曈病房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沉重的解脱感。
他似乎从这个悲伤无助即将面临死亡的家庭中抽离了出来。
他只不过在李亭曈的病房里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却觉得像是在里面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生老病死确实是人之常情。
但与人定胜天相比,尽人生听天命却显得更为理性。
外面的气温很低,唐雨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他也因为这寒冷的温度而倍感清醒。
唐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李亭曈,或者换种说法,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活着的李亭曈。
他更不知道自己刚刚走出病房时,里面传来的痛苦叫声为什么会让自己充耳不闻。
唐雨急于逃避,是因为自己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