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接待室。

“景渊先生，请你配合。”警官绷着脸，厉声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点，他们都感到不解。

经由受害人口述，景渊绑架了她后只是在第二天脱了她的衣服，并在房间点香后引导景错进去。

自身并未和她发生关系，也不贪取她的任何个人物品。

不劫财，也不劫色，令人费解。

而景渊只是优雅地端坐，嘴角扬着体面而不急躁的笑容：“我已经认了，都是我做的，目的这种事，有必要说吗？”

对方怒斥：“容不得你狡辩，你最好……”

“那个……”旁边的另一个青年警察打断了他，态度很诚恳，“让我来问吧。”

“行，我出去抽根烟。”说罢，他便不爽地瞪了一眼景渊，起身离去了。

旁边的男人坐下后，看了看还杵在身边的实习生，神情有点尴尬：“你先去整理一下昨天的档案。”

“是。”那个女学生似乎还是很想留下，但无奈之下，只能离开了。

他刚走，林尧便赶紧低声询问：“景渊，你到底什么情况？要是有误会你要及时解释清楚啊，你要相信我们都会查实了，不会随便冤枉你。”

景渊只是安静地笑着，眼神却意味深长。

“不会……真是你做的吧？”林尧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搞错了吧……你家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你弟还打电话给我呢，我也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对林尧来说，这件事的疑问太多了，多到他身为一个工作十余年、审讯过无数罪犯的警察，都失去了判断能力。

毕竟对面坐着的，是自己高中到现在的至交好友。

他对景渊的印象一直很好，总觉得这个男人谈吐得体，待人温和，明明是个优秀的男人，却仍具有翩翩公子的风度气魄。

和其他男人比起来，他都仿佛完美到没有人间烟火气。

也正是一直觉得他很好，林尧才和他成为了哥们，也曾暗中帮他调查过不少事，尽管他从没过问原因。

而这一刻，他有些恍惚。

甚至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所见的，都是一片虚妄。

他静静地等待着景渊的回答，可内心，已焦急得恍若蝼蚁啃噬。

“林尧，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景渊的笑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和他记忆中的男人毫无偏差，“但这件事，没有误会，我也不想说我是为了什么。”

此话一说，林尧只能彻底放弃了追问。

他沉思了好一会，浓郁的眉毛紧锁了许久，一筹莫展。

“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尽量减刑。”他长叹一口气，满脸愁容，“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这次性质很恶劣，恐怕很难……”

“不用。”景渊打断他，眼中泛起了微波，“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任何结果我都认。”

“景渊！”

“谢谢。”他微微笑着，“好兄弟。”

这次，他的笑和以往不太一样。

摒弃了所有的虚假和伪装，他的笑容里，唯有释然，以及如晨露暖阳般干净纯粹的笑容。

林尧怔愣了片刻，一时间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回应。

尽管景渊让他什么都不用管了，可于他而言，内心依旧是矛盾的。

此时，接待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林尧刚想回头，便是一个身影以盗铃不及掩耳之速冲到了面前，待他回过神，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干什么？！”林尧蓦地站起，对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呵斥着。

旁边来了两个警察将女人往后拉了些，而对方依旧指着景渊，怒不可遏：“景渊！枫枫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要这么对她，你倒是说啊！”

“妈！”仇宸枫也拉住了她，劝阻道，“这里是警局，不可以这么闹。”

景渊的右半张脸已经一片红肿，血液从他的嘴角渗出，顺着白皙如玉的肌肤流落而下。

他伸手轻抹将其擦拭，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印。

他异常平静，只是在微微抬起眼帘时，对上了一双清澈的浅棕色眸子。

景错的眼中，覆着无奈与痛苦，这一幕落在景渊眼里，无疑让他的心抽搐般的疼。

但是，不重要了。

他的小错，应该早在很久之前就不需要自己了。

他哑声一笑，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离：“人都齐了啊，看来，都是来兴师问罪呢。”

“景渊，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谢静嫦指着他，眼眶中含着泪，“我和枫枫扪心自问，从未对不起你景渊，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吵什么？！”警官抽完烟回来便看见这吵闹的这一幕，气得直接训了林尧，“受害人家属这么闹，你也不管管？”

心神不宁的林尧赶紧低下头：“抱歉，杨队。”

实习的女警恰好在此时回来，刚想报道档案整理完毕，谁知一来就看见自己的上司在挨骂。

她只能向后退缩一步，静静地观望着，手也在口袋翻动了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仇宸枫向警官颔首道歉，“我妈担心我，所以心情急了点，还希望可以理解。”

杨警官面色缓和了一些，冷冷地睇着景渊：“这些我们都会问，等真的需要你们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们先在外面候着就行了。”

他们这么一说，谢静嫦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但却没想到，景渊在这一刻说话了。

“问我为什么？”

接待室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景渊身上。

而他却抬头凝视着景错的双眸，一瞬都未离开过。

片刻后，他牵扯起嘴角，笑容酸涩：“因为我犯贱啊。”

“说的什么东西？！”杨警官脾气差，自然是忍不了了，“你是不是完全不把我们警局当回事了是吧？”

“哥。”景错突然唤了他一声，眼眶泛红，“你态度好一些，可以吗？”

“是怕我态度不端正，在牢里待更久吗？”景渊回视着他，轻佻地笑着，“那我告诉你，一旦我出来了，你的事，我还是会管到底，到了那个时候。”他目光倏地转向了仇宸枫，“她应该也不会多好过哦。”

“景渊！你敢！我跟你拼了信不信！”

“妈！”

眼看着谢静嫦又要冲上去动手了，仇宸枫紧紧地拉住了她。

面对着景错的满目矛盾，景渊却露出了玩味儿更深的笑容。

“既然这样，你还希望我早点回来吗？”

仇宸枫在拉着谢静嫦的同时，不免担忧地看向了景错。

男孩刚毅的俊颜绷得很紧，眉宇紧蹙，神色更为痛苦了几分。

景渊，在逼他做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