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夜泽的提问，落枫又沉默了。

良久，落枫才略带伤感地开口：“你是不是……讨厌我？”

夜泽缓缓摇头。红色的火球从后方射来，炸在他的身后，炽热的火焰缓慢吞噬着他身后的森林。虽然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可是夜泽的内心却越来越寒冷。

“我讨厌的不是你，也不是你的能力。”夜泽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为什么你们一定要互相征服，而不能和谐相处呢？”

落枫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开什么玩笑！要是它们可以接受我们，你觉得我至于和它们闹成这样吗？可如果它们能接受我们，我们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前龙王的样子你都看到了！”

“落枫！”金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搞错了！龙王不是不能接受你啊！不然它恐怕早就对你动手了吧！你都能和夜泽和谐相处，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家试试呢？”

“你难道忘了之前它们是怎么追捕我们的吗？那个时候，它们会不知道我是和泽泽在一起的？”落枫冷笑，“只不过是不想在你们面前展现出龙族残忍的一面而已！你看看身后的森林吧！”

“落枫，你住手，这明明是你控制的！”金羽愤怒地喊道。

“我不过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落枫不以为然地甩甩尾巴，加快了飞行速度。

“你……”金羽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夜泽一把拦住了。

“怎么了？”金羽很不解。

夜泽摇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

……

火焰渐渐远了，龙们的喧嚣也远了。落枫一侧身体，在一处小溪旁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去就来。”落枫将两人放下，又偏偏头看了看夜泽。刚才夜泽似乎理解它了呢……能理解就最好不过了！

夜泽又摇了摇头，伸手拦住了落枫。

“我可以和你说会儿话吗？”

“嗯？”落枫皱了皱眉，但面对的是夜泽，它态度还是要软上几分，“嗯……尽快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夜泽叹了口气，走到溪边坐下，“你……真的想做你自己吗？”

“嗯？”落枫没想到夜泽会这么说，不禁有些意外。它紧跟着夜泽到溪边坐下，然后细细地思考起来。

过了片刻，夜泽又问道：“你觉得你现在是自己吗？或者说，你在做你想做的事情吗？”

落枫有些纠结地答道：“是，我当初非常渴望这一刻，一直渴望，到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我可以重新振兴骨龙一族。”

“但是……你现在开心吗？”夜泽看向它。

“我……”

“或者说，你觉得你怎样才能开心呢？”夜泽盯着它浅紫色的眼睛。

“够了够了！”落枫激动地跳起来，在空中乱飞，“这本来就是我该尽的义务！你能接受我，我就很开心了，但我得对我的种族负责啊！”

“小枫，那你为什么要负责呢？”

“因为我是骨龙啊！”

“但是为什么骨龙需要你负责呢？”

“……”

这个问题，落枫终于无法回答了。它沉思片刻，却只能再次回答：“我是骨龙啊……因为我天生就是骨龙啊！”

“落枫。”金羽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想，夜泽的意思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骨龙通过和平的方式也能被大家接受呢？那不就不需要你做这些了嘛！”

“但是这不可能发生！”落枫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那我们推理一下吧。”金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想象一下，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岛上还没有任何龙出现，有的只是一个一个的龙蛋。

“这时候，其中一个蛋孵化了，出现了一条小龙；另一个蛋孵化了，出现的是一条骨龙。你觉得，它们会打起来吗？”

“肯定会啊，因为……因为……”落枫刚刚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突然又觉得自己太武断了，而这个“因为”之后，它更是找不到原因。

“那我再问问，如果这两个蛋，一个出现的是你，一个出现的是夜泽，你们会打起来吗？”金羽循循善诱。

“这个不会……也不一定，我们那时候相互不认识啊！还是有可能的。”落枫这次并不难做出回答。

“嗯，那你第一眼看见夜泽的时候，你认识他吗？”金羽轻轻一笑。

落枫沉默了。

停顿片刻，金羽继续说道：“就算是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敢贸然打起来，但是如果两只龙都发现了对方，肯定不可能就这么逃跑。不打，不跑，双方也没有任何恩怨，那么无论僵持多久，双方肯定会交流的……注意，我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第一只骨龙和第一只小龙见面的时候。

“而如果交流，双方肯定会很快成为伙伴，就算不行最多也就不欢而散，不会造成大的冲突。这是第一只龙，而往后，龙越来越多……你想一想，矛盾出在哪里呢？”

落枫无言以对。

“是技能吧。”夜泽接过了话茬，“落枫，你想一想你愤怒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龙族屠杀了你其他的同胞吧？”

落枫点点头。

“那如果这时候，龙王恢复了，然后拥有了你们的力量，反过来控制住那些骨龙，然后来对付你……”

“不要！”落枫痛苦地叫了一声，拼命摇脑袋。

“但这就是你们正在做的事情啊。”金羽叹息。

“我……我……”落枫慌了，“可是……我们的技能本来就是这样的，我们有什么办法？”

“你这个技能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夜泽想了想，“嗯，如果……如果地震了，你们可以拟态成防御很强或者速度很快的龙，去抢救伤员啊！如果……如果未来有什么敌人入侵，你们可以用控制技能控制它们啊！你们也是龙族的一员，为什么要排斥自己呢？如果你们真的想融入，那就应该做出融入的样子来。你们都是龙族大家庭的一员，那你会残害自己的兄弟姐妹吗？”

落枫静静地听着，默默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