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起冲锋的，只是日军一支50人的小队，而524团又数百人，优势在我，所以战斗很快结束。

日军在仓库内丢下三十多具尸体，五个俘虏，在外边丢下十多具尸体，只有不到十人逃走。

而这四十多具尸体，有十五六个是谷雨打死的。

确认日军残兵撤离后，第二团附上官志标和一营营长杨瑞符带人打扫战场。

与此同时，在日军第六十八联队的营地里，申报记者方兴文见到了日军大佐近卫勋。

水壶呲呲冒烟，电报机滴滴作响，帐篷里是一丝不苟做本职工作的参谋，负责警卫的士兵站的笔挺，再远处是晨练的日军小队，发出“哈，哈”地刺杀声，而用于训练的道具，是被俘虏的中国军人。

“四行仓库曾是国民警卫军第八十八师师部，除了仓库内原有的几万包粮食和牛皮，丝茧，桐油等物资，还储存了大量救护用品以及弹药，现在守卫仓库的是八十八师五二四团。”

“八十八师？”近卫勋收起军刀，一边整理军装一边往外走：“那个被称为闸北可恨之师的八十八师？”

“对，八十八师是采用德系装备的德械师，这三个月来五二四团先后补充了五次兵力。补充兵员以湖北、湖南、浙江等地方保安队为主，守军人数及武器装备目前尚无确切情报。”

“你辛苦了。”

方兴文恭敬地点点头，刚要跟同伴出去领赏，近卫勋又把二人叫住，拿起对面桌子上的一个盒子举到他面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方兴文不解。

近卫勋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三颗子弹，盒子底用血写的两句诗。

“三箭定天山，长歌入汉关”

这两句诗的下方还有四个小字，算是落款——白马银枪。

“大佐，上面是唐代无名诗人写的《薛将军歌》简化的……”方兴文试探性地说道：“全文是‘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

“这个我知道，我要可的是下面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近卫勋满脸阴沉，想起这张纸的来历就有种被怒不可遏的感觉------这是昨夜在营地指挥部发现的。

确切的说，这盒子就放在刚才的桌子上。

要知道，一个联队3000多人，联队本部也有200多人，居然被人摸到营区指挥部，完全无视这么多留守人员。，

不仅如此，营地附近的仓库也被袭击，死了十几个卫兵，七八个花机关、十几只三八改狙击步枪，以及大批的子弹被盗。

结果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抓到。

只留下这个盒子和里面的字。

问题是你要留下什么话，留一张纸不就行了，留个盒子算什么？

方兴文说道：“我国唐朝时期有一个将军叫薛仁贵，他白马银枪，作战勇猛。”

“搜得死内……”近卫勋稍作沉吟，冲他挥挥手。

方兴文微躬身体，和同伴退出六十八联队本部。

他不知道那盒子的来历，但是从近卫勋的面部表情来看，怕是在留书之人那里吃了大亏。

其实方兴文对于薛仁贵的了解比刚才说得更加详细。

薛仁贵在唐太宗征讨高丽之战中身穿白衣，持戟悬弓，大呼冲阵，所向披靡。太宗嘉奖其勇猛，屡升官职。

后来西北的铁勒回纥侵略大唐，唐军反击，两军交战，薛仁贵临阵发三箭射死三人，其余骑士慑于薛仁贵神威，都下马请降。薛仁贵乘势挥军掩杀，大败九姓铁勒，擒杀叶护兄弟三人，收复故土，从此西北不为边患。

无论薛仁贵杀的高丽人还是回纥人，都是外族胡人。他之所以没讲全，是怕近卫勋知道对方把信奉武士刀精神的日军当成胡虏挑衅怒火中烧，把他一刀咔嚓了，毕竟一路走来亲眼目睹了日本人是怎么对待中国人的。

哪怕他是日本留学生，此来是给近卫勋提供情报的，也不敢冒这个险。

但是他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突然发现那个盒子很眼熟。

走出营地许久，忽然恍然大悟。

那不就是一个装脑袋的盒子吗？

戏文里经常用的道具。

这个“薛仁贵”的意思是，早晚会把近卫勋的脑袋装在这盒子里？

……

下午时分，长谷川大队进驻四行仓库东北方的中国银行仓库，从方兴文嘴里得知88师524团是孤军奋战后，为了打击四行仓库守军的士气，日军在中国银行仓库大楼的天台竖起十几个木桩，上面绑着早些时候攻占闸北俘虏的国军士兵，包括88师524团一营班长蒋敬。

长谷川大队指挥官山田健命人使用高音喇叭喊话威胁，一面遣下属对木桩上的中国人持枪刺击，令四行仓库的守军看着他们的战友和同胞被一刀一刀捅死。

朱胜忠、杨德余等人又气又急，朝中国银行仓库天台打了一阵枪，结果一名日军士兵都没打死。

急切之下，他们带着六名日军俘虏来到四行仓库四楼，然后押送着逃兵班上来，

朱胜忠一手揣兜，另一只手拎着驳壳枪，用愤恨的目光看着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

“你们这群逃兵，临阵脱逃本该枪毙，但是现在正值用人的时候，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外边的日本人在杀我们的兄弟，你们给我站好。拿出你们的勇气，打死眼前的日本俘虏，给他们报仇，谁先来！。”

要……要他们杀人？

一群人顿时颤抖不已。

这时老算盘举手说道：“日寇凶残，作为一名国军士兵，上阵杀敌原本应当。但……文职就是文职，兄弟在保安团里就是个算账的，拨拨算盘清下库存什么的我在行，这枪……”

他看着旁边524团士兵硬塞给他的中正式步枪说道：“我真的不会用。”

“文职？不会用？不会用你马勒戈壁。”

伴着一声嘹亮的国骂，朱胜忠一脚过去把老算盘踹个趔趄。

“就你了，开枪，开枪呀。”

老算盘吓尿了，手里的枪都拿不稳，忽然福灵心至，叫道：“长官，那个谷雨会杀人，他刚才杀日本鬼子了，一个顶你们十个，”

王大河怒视老算盘，觉得这个人真够无耻的。

谷雨刚才打仗打的很出色，大家有目共睹，但是“一个顶你们十个”分明是挑拨。

朱胜忠脾气暴，打仗凶，可脑子不怎么好使，听完老算盘的话眼睛一横，往人群里瞟了一眼，居然没看见谷雨，顿时脸面挂不住了。

“谷雨呢？他是不是又逃了？”

话音刚落，谷雨走上楼梯，看着朱胜忠道：‘怎么，你找我？’

说话间他已经走上第四层，看了看那六个被绑的结实的日军俘虏，冷笑一声：“朱胜忠，我看你胆量也不怎么大，说你一句胆小如鼠十分恰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