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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听闻那传令兵所言，原本舒展的眉头开始紧紧的皱了起来，随后他对佟养性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看毛文龙此人了，或是这毛文龙胸中有大韬略，或是他的手下有能人帅才。他们大举转移这辽东汉民，为的就是要在我大金的背后屯田练兵，长期发展，而不是捞上一把名望和功绩就跑。”

“如此的话，以后无论我大军下步是向西渡过三岔河攻取广宁，还是向北找那蒙古的林丹汗决战，这毛文龙都会从我们背后捅上一刀，让我们顾此失彼。”

佟养性接着皇太极的话说道：“三贝勒说的极是，如果着毛文龙趁我大军西进空虚就从那海岛之地登岸，而我主力回转辽东、辽南之时他们就乘船返归海岛，如此反复几次，则军心士气以及粮草钱粮都难以为继。如则我大金军队无论攻取哪里都不能全力而为，至少都要留守三旗人马防御辽南、辽东方向，对我大金的发展可谓极为不利。因此奴才请求三贝勒，此次出征一定要将毛文龙这伙明狗一网打尽，以为我大金永除此后患！”

皇太极闻言点了点头，对佟养性说道：“施吾理额驸，你的家族虽然久居那汉人之地，祖上也世代为明国官员，但是你和你们家族对我大金还是忠心耿耿的。就如你刚才那番话，说的就极为中肯，对局势的分析可谓是清晰明白，是我大金不可多得的人才。”

佟养性闻言在心中暗自大喜，赶忙趴伏拜倒在地，感谢皇太极对他的夸奖与赏识。

这佟养性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在努尔哈赤这几个儿子当中，还是数皇太极城府最为深厚，也最善于谋略，也长于邀买人心。同时相比于他的其他哥哥弟弟们，又没有明显的劣势。显然，这皇太极是将来后金汗位的最有力争夺者，自己如果能受到他的赏识，将来在后金政权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皇太极接着说道：“不过，本贝勒估计这毛文龙恐怕不会亲自留守镇江城，他本人十有八九会随着大部队撤往朝鲜。而这镇江城中，此时会留守他手下的一二大将，用以拖住我们，掩护辽东百姓和他毛文龙本人撤退。”

佟养性闻言恨恨的说道：“这毛文龙如果不跑，奴才恨不得将他亲手抓住，剖开他的肚子，拿他的心肝为我堂兄祭奠！”

皇太极闻言将语气稍稍变的柔滑你，略带关切的与佟养性说道：“你堂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听闻蛮子城的细作来报，说毛文龙已经将你的堂兄佟养真和侄子佟丰年还有他们手下的六十几名勇士送去了那明国京师献俘。献俘结束后，那明国的小皇帝下令将你堂兄和侄子当街凌迟处死，又将其余六十几名勇士全都斩首示众。”

说到这里，皇太极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用余光看到佟养性脸上发出了仇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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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见他已经将佟养性的情绪挑逗了起来，于是继续说道：“施吾理额驸，请你节哀顺变。你放心，我已经命李永芳派细作混入了毛文龙收降的汉军当中，毛文龙就算跑到了朝鲜，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掌控。本贝勒能理解你为兄报仇心切的情绪，所以此次攻击镇江城，就由你率领麾下的汉军作为先锋，首先攻入这镇江城中，为你堂兄和侄子报仇，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佟养性立刻从丧兄的悲痛之中缓了过来，他暗道一声不好，被皇太极绕了进去当炮灰了。但是偏偏皇太极这个理由提的让他根本无法推辞，甚至反而像是皇太极在为他佟养性着想一样。”

他虽知中计，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甚至还得连声谢过皇太极给他报仇雪恨的机会。

……

天启元年七月二十五日，镇江城中。

此时，陈忠和严亦飞二人，正与毛文龙等人做着最后的道别。

毛文龙再三的表达了他想要与陈忠、严亦飞一起守城的愿望。都被他手下的众人劝阻了。

严亦飞自然也在不停的劝毛文龙随大军一起转进朝鲜。虽然他知道，毛文龙未必真心愿意留守镇江。毕竟在历史上，后金大军大举攻城的第一天晚上，毛文龙就发挥了他的特长，成功的化妆成一名后金汉军士兵，从城上坠下的一个大篮子中逃跑回朝鲜了。

不过毛文龙至少姿态做足了，严亦飞自然该劝还得劝，毕竟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毛文龙从善如流，跟随大部队一起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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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严亦飞对这个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看法，毕竟贪恋生命这是人性嘛。

而且毛文龙是这支军队的灵魂，如果没有他，这支军队到了朝鲜或是皮岛之后，也会是一盘散沙。陈继盛虽然在毛文龙身边时间最长，资历最老。但也没有足够威望能把这支目前组成很复杂的军队组织起来。同样的道理，就是严亦飞自己，也暂时没有这个能力，虽然他是一名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也不行。

最终的结果是。在城内，严亦飞和陈忠留下了二百名相对较老的军士，不过这其中也有很多人，是十几日前刚刚加入的镇江守城军。同时毛文龙又留下了六百名愿意留守镇江的汉民义士，他们大多与后金有这血汗深仇，或是愿意为了自己的一家老小能够成功撤退，愿意主动留下来的人。

至于严亦飞的这支小部队，则留下了一半的人手，长枪旗队、鸟铳旗队和刀盾旗队各留下了一队，另一队随大部队撤退。

至于军官方面，旗队长陈京成和孙滨与严亦飞一起留守，卢庆瑜则带领胡常平、范思达和张松岩三名年轻的队官一起带队撤走。至于留守的火器旗队，则由留下的队官李泽坤带领。

至于为什么是这几个军官留下，当严亦飞公布要留守镇江之后，他手下的几名军官也都要求与他们的主将一起留守。最后留下来的人选同样是严亦飞从毛文龙那里学来的“擎签法”决定的。

天启元年七月二十七日午时，后金的大军如约而至。

后金军队刚一到达镇江城郊外，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清除镇江城外的障碍物。严亦飞与陈忠商议之后，他们一致认为，他们此战的目的并不是守住镇江城，当然如果他们把守住城池当成目的的话他们也没有能力去完成。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延缓后金军攻破镇江城的时间。以延后镇江城身后还在源源不断撤退的辽东百姓。

于是，他们利用后金大军来临之前，在距离镇江城外几十步的距离处修建了一道深约六尺的壕沟，至于为什么只有六尺，是因为他们这不足一千的人力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出六尺深的壕沟。

在几十步的距离上，城上的弓箭和鸟铳能够杀伤任何敢于来填壕的后金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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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金军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将镇江城外的壕沟填上了三处约两丈宽的地方，这样他们至少能将一部分攻城器械推送到城墙跟前。

当然，严亦飞的鸟铳队并不是吃素的，后金这一举动让他们付出了将近百人的伤亡，当然，这里面基本上都是佟养性的汉军炮灰。皇太极的女真族大军，此时还一点伤亡都没有。

破坏完西门外的矮墙和壕沟的第二天，将造好的三座望塔通过前一天刚刚填过的壕沟推了上去。后金士兵轮番登塔射箭，同时还有几千名士兵不停地挖土，然后装袋运到城下。

严亦飞看着后金军悠闲地射了一上午箭，同时慢慢垫高土垒。

有五百后金铁甲兵吃过午饭，开始乱哄哄地整队。他们大都是汉军，每十个人有一个女真武士领队，先套上一层锁子甲，然后是镶铁棉甲，最后绑上铁肩甲和护心镜。

他们所持的武器是适合近战的长铁刀，每个人还拿着一个圆盾。护城壕沟已经被填平，随着后金军官一声令下，大批铁甲步兵纷纷涌到墙角下。望塔上的旗帜指挥他们避开擂石、滚木，把梯塔靠上了城墙。士兵一个个从梯塔后面的门鱼贯而入，很快就出现在城头上。

城池周围的障碍没有被完全扫平，所以推上去的梯塔只有几座，陈忠和严亦飞指挥明军不断发动短促反击，几次把登城的后金士兵打退。

虽然造成的损失不大，但是明军也成功地把后金军队限制在墙头，这样后金弓箭的掩护效果大大下降，人数的优势也无法展开。

不过现在守军的注意力显然完全被这些登城的士兵吸引过去了，城下三千后金士兵有条不紊地继续填壕沟、拆鹿角。上千女真骑兵则对着城门整齐地列开阵势，防备城内明军杀出破坏攻城器械，也等待城破的时候一举杀入。看书溂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到傍晚，壕沟又被填平了十几丈宽。勉强抵抗到了酉时三刻，后金的中军终于响起了撤退的鸣金声，望塔上急速地射出箭雨，掩护登城的士兵退了下来，然后把各种塔台推了回来。严亦飞松了一口气，今天的攻城看来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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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知道，这第一日的进攻，不过是皇太极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真正激烈的战斗，还远远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