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卫益周正色道，“我和你哥说的，句句真心。”

“我可真谢谢你这句句真心了。”细柳反驳，“你就不能不说吗？明明又不是真的。”

“但没人知道是假的，”卫益周说，“我们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说到底，也只是对你好，对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细柳在此事上显得格外斤斤计较，“你占便宜不够，没完没了了？”

从一开始两人就不对等，跟在他一处是开心，也不用遮掩什么，安心也放心，但整体而言，对细柳真没什么好处，她就是个附属品。

她怎会甘愿做附属呢？如此自然不能长久，偏卫益周不觉得，或者说，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一本正经，“怎么会，我这次是要娶你的，正大光明的。”

有什么用？说点好的就把女人给套牢了，细柳才不上这种当，“你才多大就说这种话？我用方杰的话说你，小小年纪，得知道要脸。”

“你……”卫益周被她一句一堵终于堵的说不出话了，看得出来她不想说这个，他便不说了，转了话头，“那我后天再来，可能会有七八个人。”

“青枋，送客。”

细柳这次都不亲自送了，直接唤青枋来。

青枋把人送到门口，被塞了半块碎银子，和一句话，“照顾好你家姑娘。”

转回身，青枋便对细柳说，“姑娘，我看卫公子也是好意，女人总是要嫁人的，有人愿意，总比找不愿意的强。”

细柳看她一眼，又一眼，这一眼一眼叠落上，就是重新打量，半天才说，“哦，我忘了，你是个能吃辣的。”

“啊？”青枋不解，这和能吃辣有什么关系？

细柳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把青枋看的汗毛顿炸，心里发虚。

但细柳终究没对她解释或者细说，只是绕过她走了。

青枋更是不解，完全摸不着头脑。

细柳当然不会告诉她那句俚语：不吃辣不能管家，她管这么宽，自然是个能吃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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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杏斋忽然在京城里出了名。

以前也算有名，毕竟每盒点心上都有胡杏斋的标志，但算不上什么大店高铺，但这次不一样，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和各司职务的官员，成批成批的去胡杏斋，门外的马车停滞许久，又多又密集。

于是就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老板娘年轻漂亮，里面还有回春堂弟子，药膳和点心可谓一绝，酒水自酿，菜品新鲜，甚至还会早些年的西洋做法。

将军府和霍国公府都争相邀请，却频遭拒绝，胡杏斋里厨娘竟然不再入府做菜，真是艺高人胆大。

于是很多人都觉得胡杏斋还能在京城开下去就是个奇迹，很多人来看看奇迹没消失的时候。

来的人太多了，胡杏斋里招待不下，再加上人多也没法招待，尤其是这些都是观光客，连个点心都不买，看到了菜单，也看到了美食图，总有人觉得不值得。

青枋说，“姑娘，我和十六坚持不住了，这些人手脚不干净，阻拦不及。”

“关门，谢客，今日营业，到此为止。”细柳也累，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忽然这么多客人，还各个都说胡杏斋有名的点心铺。

既然是有名的点心铺，怎么不见人来问问点心买二斤啊？

索性，关门，及时止损。

青枋一边上门闩一边问，“姑娘，这大白天的关门，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细柳顺着门板滑到地上，“你是累的不够狠吗？这些人就是来看热闹图一新鲜，又不挣钱，开门做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这么多人？”十六靠着廊柱，也是站不住。

她们往常接待客人，也就是端茶送水端饭送汤，就算来回跑也转不了一把个圈，今天客人猛然一多，她们还用昨天的法子招待，发现这些客人都极有主张，甚至是目的性，根本不顺着走。

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三进半的院子，四五圈下来就受不住了，但几人都没说，于是几十圈下来，实在不能不说了，细柳小腿肚都要抽筋，门一关就站不住了。

至于这些人是如何来的，细柳不在意，反正又不能天天如此。

青枋说，“以前愁没客，现在愁客多，怎么就那么难呢？”

“有什么好愁的？观光客一律不接待，一会儿我就去写通知，不管怎样，人多是好事。”细柳说着，想站起身，但太累了，第一次竟然没站起来。

她暗骂，“我去，竟然有累到站不起来这一天的。”

众人都休息了一番，才起身收整院子，青灵子被刚才的人潮声吓的不敢露头，此时人们散去了，才敢出来，“姑娘，您没事吧？”

反正无论怎样，先问好总没错。

细柳正好过来找她，衣服上还有灰尘的痕迹，“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你帮个忙，出去打听一下，胡杏斋是怎么出名的。”

青灵子说，“姑娘，出名不好吗？”

明明都想出名，在最初她就是准备出名的，还给青灵子支招，如今到她这儿，她竟然是想灭招，欲扬先抑吗？

细柳说，“老树不好种，这都是要积攒的，凭空突然这种反常的事，必定又妖。你去查最合适了，因为我这儿风水有问题不是吗？”

“您这儿原本哪哪都好，但今天这一出，确实是风水有问题。”青灵子立刻顺着她的话说，安排人去挖老树来。

树木柔和，用来中和这种猛烈的事情最好不过了，青灵子的法子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她让南白庵的人送树，却是很快就送到了，只隔一天。

百十年的老银杏，便在胡杏斋扎了根，细柳浇了云空间的水，树是肉眼可见的吸收转活。

“这几天天天如此，真是要命，这些人怎么想的？”细柳站在小楼上，看着外面。

青灵子跟在她身后，安抚道，“姑娘放心，如今树木栽种好，气势会渐渐转变的。我查过了，宣扬胡杏斋的，是几个说书的，都在茶楼里比较有名的。”

“可有我请过的？”细柳问了这话之后，才反应过来，“忘了，你不知道我请过谁，十六。”

她扬声叫来十六，让她去打听，也没避讳青灵子。

青灵子叹道，“能对姑娘有用，也是十六的福气。”

“每个人都有用，不是对我，是对他们自己。”细柳看了她一眼，“倒是难为你，和我一起看这种无聊的大戏，你放心，最迟后天，一定有人，比我先忍不住。”

青灵子眼神微闪，“姑娘既然既然如此笃定，为何还让十六出去打听呢？”

细柳一笑，“你说呢？”

怎么就能来的这么是时候，胡杏斋请了道长祈福，这边就众人上门观景来了，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看景儿？

青灵子低头，“大概生机太旺了。”

“你这意思是，这几天，那几位公子在这儿做东请客，都是生机缘故？”细柳转身，“抬头看着我，说话要看着人眼睛哦。”

青灵子有些慌乱，“姑娘，那是您生意有道。”

“是啊，我生意有道，所以美食和经营相关相连，可是这些人，却不来买美食，你便可以说，来吃饭的是我的经营，不是来吃饭的，便是来看那棵树，你又不是不知，我不信这些，那棵树得以成活，是因为我点头同意移栽而后亲自浇了水的缘故，和别的无关。”细柳轻笑着，转身坐下，拿起桌上的秋梨和小刀。

青灵子站在那儿，迟迟才开，“男人喜欢的和女人喜欢的，到底不一样。果然瞒不过姑娘。”

“你倒是懂得制衡，我是怎么觉得你可信的？”细柳削梨入口，“好在你承认了，也省的我用强逼你，你都做了什么，是自己说，还是我说了，你画押认供？”

青灵子终于转身面对她了，倒也坦然，“我这几天全在隔壁新房，并无走动，碧虚和碧清两个，拿钱办事，还望姑娘，不要严惩。”

“你那两个徒弟不是听你的？”细柳眼神一沉，“不说实话就去死！”

削皮小刀被甩出来，青灵子扑通一声跪地，“姑娘饶命！”

果然得如此才行，手持利剑，金刚手段，才能被敬之避之，不会蹬鼻子上脸。

细柳倒不是怀疑她，是她自己表现太明显，明知道细柳是不信她所言的风水，却想真改风水，用一颗树就想证明她所言不虚，当细柳傻吗？她无非就是仗着细柳的信任做些许事，让某些人得利。

细柳一开始没说破，是觉得事小，不过而已，却不料这几天声势不减，她厌烦了，想赶紧了结。

青灵子颤颤的看了一眼扎在围栏上的小刀，又看了一眼坐在小几前咬着梨的细柳，“姑娘，您既然知道这事不会长，那就让它自行了结吧。”

“放任如此，那我这些天的心情折损，就轻描淡写不作数了？”细柳冷笑，说出那些豪门贵女们常说的一种话。

青灵子猛然一惊，不可置信的抬头瞪大了眼。

细柳唇角一勾，“怎么，很惊讶？这种话你常听吧？已经是耳熟的何必惊讶？你只是没想过我也会这么说，大概是我对你太宽和，你都忘了是我带你出名发家，手里还有南白庵的地契和你与我立下的字据了吧。”

青灵子汗湿叠衣，“不敢，我没有做对不起姑娘的事，姑娘尽可查证。”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