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的气氛莫名暧昧起来，江芜只觉得周围安静的出奇，她眉心轻皱，却不自觉问道。

“什么诗？”

“你爱的是春天，我爱的是秋季，假如我向前一步，而你又退一步……”

祁晏没有照着书读，出色的记忆力让他开口流利的将诗句背了出来。

他低沉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如同山间清泉，又如同大提琴在低声吟唱，江芜莫名心念一动，在自己心慌意乱前抢先出声打断。

“太晚了……”

祁晏停下，抬头看她。

江芜却不知怎的，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

扔下这一句话，她慌乱的转头把房门直接关上，彻底隔绝了自己跟祁晏。

直到回到房间，江芜的心脏跳动还有些紊乱。她知道这首诗后面说的是什么，自然也明白祁晏想说的是什么。

但她不能听。

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江芜就不会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房间里的祁晏缓缓合上书页放在一旁。刚才江芜的慌乱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可祁晏不着急，他就像一个猎手正在耐心地一步步将猎物引诱进自己的陷阱。

他可以察觉到江芜态度的松动，也有耐心继续等下去。

一夜过后，是江芜承诺留在别墅的最后一天。她难得没去公司，亲自下厨，为祁晏做了一餐饭。

祁晏来到餐厅，看到桌上的饭菜直接愣住。

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上是一道肉圆汤，那道他想尽办法想让江芜记起，而她却一直在抗拒的菜，承载了两人之间最深的回忆。

江芜洗过手，拿着筷子从厨房出来，看见他愣在餐桌边不动，笑着出声提醒：“吃饭了，一会儿凉了。”

江芜今天的态度出奇的有耐心，不再像两天，总是对祁晏抱着莫名的敌意和抵触，这让祁晏感到受宠若惊。

“这是你做的？”

祁晏似乎是不敢相信，指着面前的汤问。

江芜的反应平淡，仿佛那只是一道稀松平常的菜肴：“许久没做了，你尝尝味道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她的话让祁晏内心不自觉开始狂喜，赶忙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送入口中。

“一模一样，和两年前一样好吃。”

祁晏的眼睛隔着餐桌直直的看着江芜，里面涌动着复杂情绪。江芜却装作看不见，低下头吃起了饭。

这一顿，祁晏添过两次饭，那碗肉圆汤更是被喝的干干净净。

下午，江芜开始整理近期祁晏需要吃的药，并把每种药的用法用量用便利贴写好，贴在药盒上。

祁晏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着她忙碌，情绪明显不佳。

“不用麻烦了，那些医生都知道。”

“还是写在你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你才不会忘记。”

说到这里，江芜顿了顿，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他。

“就算我不在，你最好也不要太拼命工作。保持规律的作息很重要，天塌下来也不需要你去顶，别总忙起来就不知道吃饭。”

江芜这话让祁晏心里感到几分怪异，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做某种临别前的叮嘱。

“嗯。”

江芜看祁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本想接着说点什么，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作罢。

整理好一切，江芜敲响祁晏的房门。

“我要走了。”

祁晏微微愣了一下，拿着书的手指不自觉用劲，指尖泛白，说话的声音却轻飘飘的，“这么快？”

“说好的三天，今天到时间了，而且你的病也好了。”

“那我送你。”

祁晏说着就准备起身，江芜急急的开口拦下：“不用，我叫了车，已经等在外面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江芜直接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复又折返回来。

“离婚协议我又准备了一份，签好了字就放在客房，你想通了可以随时签字。”

江芜这话让祁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她，可江芜却不再说话，这一次真的转身离开了。

听到楼下传来关门的声响，祁晏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过了许久拿出手机拨通王浩的号码。

“夫人最近在做什么？”

王浩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应该是在打理陆氏的事情。现在何氏的事务都是郑小姐在负责，夫人这几天都在陆氏。”

稀疏平常的日常，祁晏悬着的一颗心却没有放下，他本能的觉得今天的江芜有些奇怪。

“不对，你马上帮我查她最近几天都在做什么，具体到公司在做哪些项目，查清楚了跟我汇报。”

听着祁晏语气严肃，王浩不敢耽误，应了一声马上挂断电话去查。这一晚，祁晏几乎一夜未眠。

江芜回到自己的公寓就开始收拾行李。

与国外对接的事务小柳进行的很快，江芜打包了两份行李，一份是这一次要贴身带走的，另外一份装好箱放在客厅。如果决定留在那里就直接叫人寄国际快递，她不打算回来了。

收拾好东西已经是半夜，看着再一次变得空荡荡的公寓，江芜心里却没有之前的轻松。

她没有休息，沉默着来到落地窗边，看着脚下的景色。

深夜万籁俱寂，脚下依旧是灯火通明，向前远眺还可以看到别墅的方向。

江芜在心里默默对着那个方向说了一声再见，转身关上灯。

第二天一早，江芜准时提着行李下楼，约好的车在楼下等待。

“江小姐，送您去机场？”

江芜看着窗外，淡淡回答：“嗯。”

车子发动，一路往机场的方向急驶。同一时间，一夜未眠的祁晏也终于接到了王浩的电话，电话中王浩语气着急。

“不好了祁总，我查到最近陆氏在对接的几个项目都是M国的合作项目，看样子夫人是准备把陆氏的重点转移到国外去，而且我查到她订了今天一早飞去M国的机票……”

“什么？”

祁晏紧紧锁着眉，直接站起来，朝楼下走去。

“机票是几点的？”

“还有两个小时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