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说完，病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陆菁菁的表情是慌乱，而江芜却是错愕。

这还是第一次，祁晏信了她的话？

或许也没有信，只是想让陆菁菁当面打她的脸而已。江芜很快摇摇头，把这荒诞的想法赶出去，转而把目光放在陆菁菁身上。

陆菁菁不敢置信地抬着头，从祁晏的眼睛里看到些复杂的情绪。这眼神本能的让她害怕，可对方脸上明明还带着自己熟悉的笑意。

“我……”

陆菁菁刚一张口，江芜直接上前一步，在他们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伸手朝陆菁菁的脸上抓去。

“啊！”

陆菁菁躲闪不及，一声惨叫下，江芜已经揭开她脸上的纱布，露出来的肌肤光洁白皙，只是还有一丝淡淡的红印，哪里像她所说到了“毁容”的地步。

“菁菁，这是怎么回事？”

祁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双眼中含着的全是失望。

他回想起这些天来的经历，怪不得陆菁菁换药时从不让他陪着，也一直不肯再让他看脸上的伤口。

陆菁菁解释说是因为太丑不愿意让祁晏看到，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撒下的谎。

陆菁菁没设防，让江芜揭开了纱布，脸上露出慌乱，眼神躲闪着不敢看祁晏，口中慌忙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我一直没说过我会毁容，瞒着是想给你个惊喜。我没想过要诬陷江芜，之前记者来采访的时候我也没跟他们说伤是你弄的，我真的没有。”

陆菁菁迅速在心中盘算，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开始装可怜，拉住祁晏的手，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

“阿晏，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江小姐怎么会拿来这莫名其妙的报告这样说我。结论是医生给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对她不利的话啊。”

陆菁菁声泪俱下地“解释”着，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脸上未施粉黛，因为害怕而有些苍白，甚至就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看上去十分可怜。

祁晏下意识心软，想到自己看过的采访视频，陆菁菁的确没有给江芜泼脏水。

这样想着，他又将探究的目光投射到江芜身上。

江芜冷冷一笑，越过他直接看向陆菁菁：“我就知道你会死不承认。陆菁菁，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请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江芜说完，回头对门外面叫了一声，一个护士走进来，看了一眼祁晏，瑟缩着退到江芜身后去。

陆菁菁看到她眉头一皱，眼神下意识变得阴冷，却碍于祁晏在场不好发作。

“这人是谁？”祁晏的声音里带着寒意，看着眼前这个护士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护士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吓得哭出声来，边哭边说道：“我再也不敢了，陆小姐，你的钱还给你，求求你们不要举报我，要不然我会被开除的。”

“你胡说些什么？什么我的钱，我根本都没有见过你。”

陆菁菁没想到这个护士这么胆小，还没人问就把她给供了出来，赶忙开口道。

“没见过？陆菁菁，你说这话想清楚了吗，这人是你这层的值班护士，也是负责你病房的，你说你从没见过她？”

江芜这么一说，祁晏想起这个护士眼熟的原因，她不仅经常出入病房，也是在采访中说陆菁菁入院是因为被打的人。

顿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祁晏脑子里成型。他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陆菁菁，似乎是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菁菁，你买通了她？”

“我没有！阿晏，你别听她们乱说。我……我刚才只是一时没想起来，我跟她只见过几次，根本不熟。”

“陆菁菁，到现在你还在狡辩？护士手里有你的转账证明，你不会告诉我这也不是你做的吧？”

江芜好整以暇的看着陆菁菁狼狈的狼狈找补，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补上这一句，陆菁菁也不再解释。

铁证如山，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陆菁菁只能看向祁晏，寄希望于他对自己的旧情。

“阿晏，我是一时糊涂。那天我看到你跟江芜在一起，我吃醋，我气不过才会这么做的。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陆菁菁抱着祁晏的胳膊，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演技都用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说，那副场景，似乎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只是陆菁菁心里清楚，眼前这个是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如果没了祁晏，她今后的路会非常难走，无论怎样扮演一个痴情人，她都必须把人留下。

“菁菁，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最近，你变得不像你了。”

祁晏抽出自己的胳膊，眼神中满是失望。

从前的陆菁菁单纯善良，可最近，放任陆政国利用他圈钱，还设计陷害江芜……一件件事都让祁晏失望。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分明还是那张脸，却似乎已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看到祁晏这幅态度，一丝恐惧慢慢从陆菁菁心底爬起，从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有恃无恐，因为知道祁晏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可现在，她好像失去了那种无理由的信任。

“不是这样的，阿晏，我没有变，变得是你。自从江芜出现，你就开始变得多疑，不再相信我，甚至跟她越走越近。阿晏，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所以才会对我失去信任？”

陆菁菁说着又哭起来，只是这样的眼泪让祁晏第一次感到了厌烦。一年来无论发生什么，陆菁菁会做的只是哭。

江芜在旁边看戏，双手环抱在胸前，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

哭吧，闹吧。现在的陆菁菁就像一年前的她，徒劳地想抓住这个男人，却一次次的失望。

复仇的快感让江芜感到痛快。她开口又补了一句。

“陆小姐，既然你觉得信任来源于爱，又为什么会怀疑祁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