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张兰离婚一年多了，她不是不知道于涵对她的心意。

“于涵，你的条件这么好。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伴侣，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张兰话说的决绝。

于涵好半天没吱声，良久：“张兰，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不可以安排我的事情。追求你是我的选择。你拒绝我是因为我不够你心里的标准吗？”

张兰沉思了良久：“当然不是要论条件的话，你比我好太多了，我这个年龄了。而且又离过婚带了那么大一个孩子。只是我一直搞不清楚在我的上一段婚姻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连自己错在哪儿都搞不清楚那我怎么能确保如果再进入一段感情，我会不犯错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婚姻的失败。也许错根本不在你身上。”

张兰凄然笑笑：“也许你是对的。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全力以赴。我以后也不会有勇气再去投入的爱了。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了。”

说完，她打开车门，径直走了。

回到家，希望就扑了过来，在她脚下打滚开心地摇着尾巴。

还是动物更加纯粹。她想。

张兰脱掉外套，突然感觉不对，怎么今天家里的温度比往天冷了很多。

“点点。你的房间有暖气吗？”

“没有，从下午就冰凉凉的。我手都冷的握不住笔。”点点给身上披着个大毛毯，等挡不住冷。

张兰想了想，从储物间翻出个暖水袋，给里面灌上热水，给女儿送进房间。

“你抱着这个暖手吧，晚上放进被窝里，好歹能顶些用，我们小时候没暖气，冬天都是靠它了。”

这个热水袋是张桂花生病时带过来的，为的是打吊针的时候暖液体用。后来就一直放在张兰家里，好几次张兰看着碍眼，想把它丢掉。可张桂花不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不惜物，天天什么断，舍，离，受了日本人的影响。要我说呀，什么事情不能走极端是不？不要看着什么都想买买买，也不要看到旧的东西就只想扔了完事。要物尽其用，买东西的时候，反而要三思，看看是不是真有必要买回家。”

后来，张桂花去世，张兰就舍不得扔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这个热水袋就保留了下来。

“妈？你怎么了？”点点看到张兰走神，小声叫她：“你是不是想起外婆了。”

“没事。你抓紧时间，早点弄完休息。我先睡了。”

她准备离开，点点叫住她：“妈，晚上冷，我也学完了。你今天也睡我房间吧，好不好，两个人一起还能暖和些。”

看着点点央求的神情，她又想到以后母女这样朝夕相处的机会也只会越来越少，就答应了。

母女俩人关灯躺下，张兰怕自己影响了点点休息，就一动不敢动。过了很长时间也没睡着。

“妈妈。”点点轻声唤她。

“嗯。”

“以后要是我上大学了，你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独呢。”

点点的眼睛在黑暗里一眨一眨。

“这个问题说实话我没想过。我现在只是想，你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然后遇到一个爱你的人，你能有幸福的生活。至于我孤不孤单，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我想过妈妈，我想报考本地的大学。不想离你太远。这样的话，每个周末我还能回家来，咱们一起逛逛街，吃吃饭，我还能陪陪你。”

“傻丫头，你能陪妈妈一辈子吗。你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妈妈你呢，你没有规划过自己的生活吗。”点点问。她想妈妈就像围绕着自己的卫星一般，她不能让妈妈的晚年孤孤单单，她宁可不远行，宁可放弃外边的世界也要陪着妈妈。

“我暂时没有规划我的生活。我就想这一年时间里我做好后勤，等你考上心仪的学校，我再好好规划自己的生活。到那个时候我就更加自由了，有自由的时间，有自由的心境。人在年轻的时候，有机会还是要到远方去看看的。你不是一直想考清华大学吗？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而改变你的初衷。”

“可是，妈。我不想离开你，不希望离你太远，也不希望你自己孤单单的。”

“点点，妈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你想过没有，只有你学成了本事，有了自己立足和谋生的能力，咱们俩才能生活的更好。如果你留在妈妈身边，可是什么事儿都需要我操心，什么事儿你都自己完成不好也没有能力。那就算我们在一起。我又怎么能放心呢。你的人生终究是你的人生。不能因为我的孤独，而把你捆绑在我的身边，这样的父母也太自私了些。你说是吧。”

点点不说话，她觉得张兰说的有道理。

“归根结底。人和植物是一样的。比如蒲公英，它的种子随风飘向远方，有可能在更肥沃的土地上扎根，享受更充裕的阳光和更充足的水分。”张兰说：“我只希望你的未来比我好。”

那夜，点点睡的很踏实。母亲给她的爱是温暖不束缚，浓烈不控制，让她心安。

“目标：清华。全力冲刺。”她坚定了目标。

等她去了学校，张兰就赶到物业公司办公室，想问问暖气的事情。

到了门外，看见早有一群业主堵在那里，跟物业的工作人员争执。

“你这个回答太敷衍了。我们家可是交够了足额暖气费呢，怎么说停就给停了呢。这么大冷的天，家里老人孩子的冻感冒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这个业主张兰认识，是隔壁单元住的王姐，家里有个卧床的老母，九十多岁了。

“是呀。我们都是交过暖气费的。怎么不通知就就随随便便的给停暖气呢，太不负责任了。”

“就是。”

其他业主随声附和，都把矛头对准物业公司。

物业这边值班儿的是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她一看这一群大爷大妈都开始围攻自己了。赶紧辩解：“哎，各位业主大家误会了，不是我们物业公司停了大家的暖气。是因为咱们小区。交暖气费的住户不足12。市政停掉了我们的暖气。我们也没办法，这不还正在跟他们协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