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屠宰场

打开钱囊，男人往里探了一眼，只有六枚碎银子，脸骤然垮下来，说：“才这么点？你知道老子这件衣服管多少钱吗？”

一下子赔进去这么多钱还不够，白及的心如刀绞般痛，然后顺势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颇为绝望地哭着脸，说：“那这可咋办啊？这本来是我的救命钱，这么多钱竟然还不够赔，那不如你把我命拿去吧！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说着，直接悲伤地哭起来。

其他人听了，纷纷劝男人不要追究了。

男人虽然气恼，但也没办法，分文未取，直接把钱囊往白及怀里一丢，然后让白及赶紧滚。

白及赶紧接住钱囊，面带感激，缓缓往门边靠，嘴里不断说好人会有福报的话。

顺利脱身后，白及还是不敢松懈，仔细观察周围是否还有跟踪的人。

与此同时，白及开始四处打听衡安城的屠宰场。

终于打听到一家屠宰场，就在衡安城外。

白及到了那里，才发现这屠宰场已经关门了。

偌大的屠宰场很寂静，血腥恶臭传得很远。

守门的是个老大爷，在门口摆了一张躺椅，坐在上面优哉游哉地晒太阳。

白及走到老大爷面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老大爷慵懒地睁开眼，用着异样的眼神瞧着白及，像在问白及有什么事。

白及说：“大爷，这屠宰场怎么关门了啊？我几个月前送来处理的紫貂，皮毛还没还给我呢！”

“人都死光了，有屁的皮毛。”老大爷没好气地说，继续慵懒的躺在躺椅上。

白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啊～我辛辛苦苦猎来的紫貂啊～我还说给家里人做几件狐裘呢！”

老大爷睁开眼打量了一下白及，说：“快回去吧。”

白及坐过去蹲在老大爷旁边，说：“大爷，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啊？也太突然了吧！”

老大爷本就不和善的脸上更添了一层戒备，说：“瘟疫病死的。别瞎打听，赶紧滚。”

白及回头观察了眼整个屠宰场，说：“我没瞎打听，我就是觉得这么大的屠宰场，得有百来位屠夫吧？不会全都病死了吧？”

老大爷气势汹汹地瞪着白及，然后起身，走到门边抄起一把扫帚，大喝：“走不走？”

举起扫帚，作势要打白及。

别看老大爷两鬓斑白，但步履稳健，声如洪钟，有些宝刀未老的气势。

白及站起来连连后退，倒也不是怕被打，要真干起来，白及不见得落于下风。

只是老姜狠辣，说不定往地上一躺，也没个摄像头，万一被讹上了，白及就得给他养老送终。

“我走，我走。”

得罪不起，白及只得离开。

虽然没能查出什么有效的信息，但从老大爷的态度里，可以看出这屠宰场铁定有猫腻！

现在无论如何都得先联系上应绪，让应绪出面调查，兴许效果会比自己要好。

可现在应绪在宫里，根本没办法联系上他，回小院的话他怕早就有要杀他的人守在那里了，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白及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门处。

应绪奉了皇上的命令，彻查东市爆炸一案。

因为瘟疫耽误了一段时间，现下洪声查出了些线索。

洪声从东市坍塌之处，挖出了装火油的铁桶碎片，上面均印着叶子形状的防伪标。

应绪看着洪声拿来的这些废铁，思索片刻，对洪声吩咐道：“去，写张请帖，送给江宜山，时间约在黄昏，地点约在淮漫楼。记得包场，可别亏待了咱们这位全衡安城最大的军火皇商。”

“是。”洪声得令，立马去办。

黄昏将至，应绪早已坐候在淮漫楼里。

全场清空，除了乐坊伙计、歌姬、舞姬、乐师，仅应绪和洪声两个客人。

老板薛铭文走了进来，浑身带着酒气，恣意笑道：“关岄侯，今日好大手笔，不知是宴请了何等贵客？”

说着，就毫不客气地坐下。

“江宜山。”

薛铭文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微微有些讶异：“江宜山？哗！莫不是又要打仗了？”

“与你无关！薛老板，没啥事就赶紧走。”站在应绪身旁的洪声说。

“薛某一个生意人，多关心关心战事怎么了？”薛铭文醉醺醺地嘟囔，“战事若起，势必会影响薛某人的生意。诶，关岄侯，如果真有什么动静，麻烦知会一声，薛某好早转行。”

“走走走。”洪声上前驱赶薛铭文。

薛铭文不依不饶继续说：“哎呀！好处肯定不会少你们的。”

“我家关岄侯不收贿赂，不养门客，你少打那些歪主意。”洪声不耐烦地说。

把薛铭文推出包间后，洪声将门关上，道：“这薛老板自从上次在街上一闹过后，就整天喝得烂醉如泥。”

“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应绪说。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薛老板，你有完没完。”洪声不满地抱怨。

待打开门，一张喜笑颜开的面孔出现在洪声面前。

那人气宇轩昂，身着一身玄黑色衣衫，手握一柄长剑。

“江公子。”洪声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江宜山听到洪声的抱怨，不禁发问。

“小人还以为是薛老板呢。”洪声解释道。

江宜山一笑置之，道：“许久未见，不知关岄侯近来如何？”

“劳江公子挂念，本侯近来甚好。洪声。”应绪示意了一眼洪声。

洪声会意，向江宜山行了一礼，道：“冒犯了，江公子。”

话落，洪声就伸手准备搜身。

江宜山的随从当即阻止，厉色道：“你做什么？”

江宜山看出了洪声的用意，坦然笑道：“无妨。”

随从这才退后。

洪声上前对江宜山进行搜身，确认无暗器后，才对应绪点头示意了一下。

应绪颔首，示意洪声让江宜山进来。

“请。”洪声对江宜山做出请的姿势。

江宜山便走进包间。

洪声随即走出去，然后关上门，跟江宜山的随从对视了一眼，然后在门外站好。

江宜山走到应绪面前坐下，笑道：“关岄侯最近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风光得很啊！不知今日约江某在此，可是有什么生意要介绍给江某？”

在他说话间隙，洪声走过来给他们倒水，在应绪的指示下，退出了房间。

“江公子，江家跟朝廷的三年契约，快到了吧？”

江宜山笑着礼貌地点点头，道：“关岄侯，您就别江公子江公子的叫了，直接叫我阿山。”江宜山面露满意，“亲切！”

应绪则一笑置之，道：“跟江公子还不熟，这样叫怕是不合适吧。不过，江公子你见多识广，若能帮本侯看看，这些东西出自哪家之手，想必江公子这个朋友，本侯还是愿意交的。”

说着，就拿出那些碎片，摆到桌面上，推到江宜山面前，道：“也不跟江公子你拐弯抹角，这东西可是奉了皇命的。”

应绪意味深长地盯着江宜山。

“就喜欢关岄侯这种爽快人！”于是，江宜山就拿起那些废铁仔细端详。

“这东西……颇像微生氏之物。”江宜山得出结论。

“微生氏？”

江宜山一看应绪就不知道，便解释道：“关岄侯有所不知，微生氏，位于我们瀚朝北部，专做黑道生意，除了瀚朝，还涉及巫桓、东旗、晋曜等国生意。实不相瞒，那微生氏跟江某我是生意上的死对头。”

“此话当真？”

江宜山肯定地点点头，道：“关岄侯若不信，大可亲自去调查一番。”

“好，本侯明白了。”应绪立即起身。

江宜山也随即起身，道：“不知何时才能与关岄侯再聚？”

“会有机会的。”应绪说。

话虽如此，但应绪却不想有这样的机会。

国兴，百姓苦，国衰，百姓苦。

战火养活了像江宜山这样的商人，但因此备受折磨的是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

若非必要，应绪并不想下次跟江宜山坐到一起的时候，是讨论军备供给。

从江宜山口中打听到了微生氏的消息后，应绪火速回宫。

白及原本想用玉佩联系应绪的，但偏偏落在小院了。

然后突然想到京兆府倒是个很好的避难所。

该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地进去呢？

白及灵机一动，直接朝着城门守卫袭击而去。

如白及所愿，他被侍卫抓了起来。

白及被带走时，应绪和洪声正好驾马奔向宫门。

堪堪错过。

白及关进了京兆府的大牢。

想着京兆府有重兵把守，怎么都比外面安全，那些想要杀他的人肯定想不到他会在这里。

白及默默佩服起自己的机智来。

不想惹事的白及，面对同牢房其余六个囚犯，有多远躲多远。

白及坐在角落开始思考。

如果周友安真是受人指使，那他的突然暴毙定是被杀人灭口，相关证据也处理干净了，既然如此，那就……

白及扒在牢房的木头上，大喊：“快来人啊！我要见京兆尹！我这里有东旗谋划大瀚鼠疫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