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亲力亲为

这么久以来未能救好一个人。

他出门透气，想要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

一个裹着由素衣做的防护服的人匆匆路过，像没看到白及般，一下撞到白及身上，白及怒骂他没长眼睛，那人却没有停留，加快脚步继续走。

白及低眸时就看到脚下的雪地上躺着一纸信封。

捡起来，想许是刚才那人的，白及就往那人走的方向追过去，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踪影。

周围街道空荡荡的，好似从没遇到过那人。

这种时候还有人写信，应该是遗书吧。

想着应该可以从信中知晓主人的身份，信没有封口，白及就拿出了信。

打开信，白及看着上面的内容，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遗书，而是一张药方。

十几种药材，有些很常见，有些听都没听过。

落下这药方的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白及根本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所以无从找起。

白及猜测这是不是特效药，当即给同隔离房的大夫打了招呼，去防疫署。

如果这张药方是特效药的话，那真的就太好了。

到了防疫署，整个房间弥漫着各种药物交织的药味，房梁上方积起厚厚的一层烟雾。

全身裹着素白隔离衣，只看得到一双眼睛的医官们正马不停蹄的在研制药物。

“你哪位？来这儿干嘛？”一个锁骨处的衣角写着易乐生的人路过门口时，瞧见白及了，便问道。

“易医官，在下白及，现有一药方献上，不知可解燃眉之急，所以想见一下防疫郎。”

“何人要见我？”从里走出来一人，锁骨衣角写着游吟松，看他走路的神态，应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大人。”易乐生冲他行了一礼。

白及看着他的名字，也跟着行了一礼，道：“回游大人，是在下求见。”

“何事？”游吟松问道。

“他说他手里有一药方，可解燃眉之急。”易乐生道。

白及点点头，走上前把药方拿出来。

“哦？拿来，我看看。”游吟松说着，就接过药方，然后展开看。

易乐生也凑上去看。

随后，只见他们脸色越发凝重。

一共十六味药材，唯有三味药材，在他们眼里纯属瞎扯，什么卧冰鲤，银芯石，蟾衣。

“你自己研究的？”游吟松问。

“我捡来的。”白及老老实实地说。

“捡的？”易乐生显得有些震惊。

白及干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就断定这是治瘟疫的药方？”游吟松对白及问道。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药方，不如就试试这个药方呗，万一成了呢。”白及说。

“你可知，你这样的行为对于患者来说是极度不负责任的！”游吟松严肃呵责白及。

因为防疫署的大夫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药方了，看着白及拿来的药方，易乐生就随着白及的想法，建议游吟松死马当活马医，冒险一试。

游吟松犹豫了一下，随手把药方递给古光来，道：“把这十六味药材集齐了再说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啊？”易乐生面露难色，但又不好不接药方，仿佛那药方就是个烫手山芋般。

“你可是我最器重的徒弟，怎么可能会被这点事难住呢。”游吟松微笑着说。

“是！师父！”易乐生马上来了劲儿，站得笔直，随之又垮了下来，“不过，师父，这银芯石是什么东西啊？”

“火山石。”

“火山石也能治病吗？”

游吟松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然后去做自己的事了。

易乐生转过头，看着白及，从困惑转而变成幽怨，道：“要是这药方没有用，你就死定了。”

“有没有用，把药找来试了才知道。”白及道。

“行啊，你和我一起去找。”

白及愣了一下，道：“额……行！”

易乐生把药方张开，跟白及一起看，道：“现在已知这十六味药，这十四种有现成的。”他指着上面那些现成的药，又指着剩下两味不是现成的，“然而这卧冰鲤和银芯石需要现找，我们就先从最难的银芯石找起。”

“银芯石需要到火山去，你知道这哪里有火山吗？”白及问。

易乐生思索了一下，道：“据我所知，离代阳郡最近的火山，位于我朝东北边境，那里叫莱青平池。”

“去的话，大概需要多少时间？”白及问。

“没去过，不知道。”易乐生说。

白及低头踱步，开始思考，随后道：“那我们先跟关岄侯报备一下，看他那边怎么说。”

易乐生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达成共识的二人去找了应绪。

应绪正在严刑拷问那个黑袍男子。

尽管被鞭子抽打地皮开肉绽，黑袍男子依旧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

一听到洪声来报，说白及要见他，就放下鞭子，出门去见白及了。

白及一见到应绪，就向他说明了情况。

应绪表示可以让其他人代劳。

白及摇摇头，拒绝了，并说道：“大夫虽然不能掌控他人生死，但如果有希望，那必然大夫要亲力亲为，没有任何成功是不劳而获。”

易乐生听了白及的话，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

“东北边境为全国最苦寒之地，你确定你要亲自去？”应绪关切地问道。

白及坚定地点点头。

应绪无奈地轻叹了一下，然后叫来洪声，让他把家乡是东北边境的士兵全部找来。

洪声受命后，马上去找了。

这时，赫连厚石突然跑过来，不断喘着粗气，看样子很着急，喘了几口气后，才对应绪道：“关岄侯，城门口聚集了很多灾民，吵着要出城，您快去看看吧。”

应绪微微皱眉，然后看着白及，示意他要先去一下。

“快去快去！”白及催促道。

应绪会意，然后颔首，就快步朝城门处走去。

赫连厚石看了眼白及，用眼神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跟应绪一起去了。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啊。希望你给的药方是有用的。”易乐生感慨道，眼中满怀期盼。

望着应绪匆匆离去的背影，白及何尝不是如此期盼。

在此处等了许久，洪声终于把人找来了。

见应绪不在，洪声就四处寻找应绪身影，对白及问道：“白大夫，关岄侯去哪儿了？”

“他去城门口了，说是来了很多灾民，他去处理了，我们一起去那儿找他吧。”白及说。

洪声点点头，然后叫上那十人一起走。

到了城门口，就看到城门禁闭，城门处嘈杂一片，让人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可以听出那些人的声音充斥着愤怒与不安。

为了保护应绪的安全，一批士兵组成肉墙，将情绪激动的百姓给拦住。

那些百姓，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看就是饱经了风餐露宿，围在城门处，对应绪七嘴八舌地高声呐喊，加上各种阴阳怪气，皆是为了想要出城。

有的怀抱孩童，有的肩挎包袱，有的席地而坐，有的互相搀扶。

看他们七嘴八舌，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围到一起去撞城门。

应绪则一脸冷静地瞧着他们。

代阳郡为了防疫刚刚走上正轨，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雪上加霜。

“关岄侯，这是？”洪声走过去震惊地问道，下意识挡在应绪身前，想要保护他的安全。

“他们担心死在这里，想要逃出去。”应绪说。

“关岄侯，你个毛头小子，你凭什么把我们这些没有染病的人关在这里？”人群中有人高呼。

“就是！老子还没活够呢！快放我们出去！我们才不想死在这里！”

其他人跟着附和闹事人的话，抗议应绪的声音此起彼伏。

“封城是皇上的旨意，本侯只负责执行。”应绪高声说道。

“我们管你是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我们活得好好的，就是不想死，赶紧放我们出去！”人群中又有人大喊。

应绪犀利的眼神即刻锁定了他，神情淡定，缓缓向他走过去。

那人闪过一丝慌张，但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料定应绪不敢做什么，就挺直腰板，气焰嚣张地直视着应绪。

这时，一颗鸡蛋从人群中袭来，正正砸在应绪额头，碎开的鸡蛋液滑下来，促使应绪闭上眼睛。

白及和其他人都为之震惊。

“毛头小子，少在这里跟我们耍官威！”扔鸡蛋的男子不怕死地高呼。

应绪擦掉眼前的鸡蛋液。

白及赶忙上前帮着给他清理。

洪声和赫连厚石瞅准了那个扔鸡蛋的男人，然后上前将他揪出来，带到应绪面前。

“你退后，别掺和这些事。”应绪对白及说着，就将他推到身后。

应绪走到另一个闹事的人面前，二话不说就揪住他的衣襟，一把将他拽出来。

那人没站稳，差点摔倒。

“你干嘛？”那人明明慌了，却又强装镇定。

“洪声，赫连厚石，将他们两个带下去，关起来，按抗旨不尊论处，秋后算账。”应绪厉色命令道。

洪声和赫连厚石便将那两人押了下去。

听到此命令的其他人，抗议的声音明显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