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笠没有动作。

他约定的指令的确是这两个字没错，但却不包括无声的口型。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冯奇给他的另一个试探，自从沈留白的电话打不通之后，他感觉很多事已经失去了控制。

不过为了避免和刘大宁对视，他还是故作自然的调转视线，装作在看笔记本电脑。

“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林惠文笑着说道。

“好的。我叫刘大宁，京城药科大学制药工程毕业，北都省花县人。”

他说着说着就露出了家乡口音，张立勇也是花县人，听到熟悉的口音觉得很亲切，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

“你是花县的？花县哪里的？”

“花县东山乡大沟村的。”

刘大宁爽快的答道。

“俺家在山里，爹妈都是农民，俺是拿着国家助学金念完大学的，不过贷款俺勤工俭学都还完了。”

听他这么说，张立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

“大沟村啊……我老家在小堤，离着大沟不远，也就是三四十公里的路。”

见面试主管说起老家，刘大宁马上接过了话茬。

“啊，小堤俺知道，俺家在小堤还有亲戚哩，张玉生是俺表舅，他儿子跟俺一天生的，都是元月五号。””

“嘿嘿，俺们那里啊……元月出生的孩子都得起个贱名才好养活，老讲了……所以俺小名滚蛋儿，俺表哥小名狗剩！”

听他说起这个，张立勇的脸上也露出了会意的微笑。

花县的确有这样的传统，元月出生的孩子据说很容易被新旧交替的秽气冲撞，为了能让孩子健康成长，长辈们大都会给他们取了很难听的小名，大部分是狗蛋铁牛之类，也算是花县一个特别的民俗。刘大宁大喇喇的说出自己的小名，引发在场人的笑意。可他们却并没注意到，在听到“滚蛋”两个字的时候，一直状似无聊的白助理忽然僵硬了一下。他虽然依旧保持着看电脑的动作，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

发现，现在的白助理肌肉僵硬，和之前的百无聊赖完全不同。

他没有出声，始终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一个没通电的机器人已经，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指令。短暂的老乡叙旧已经结束，面试现场再次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接下来刘大宁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有些地方还因为紧张有些卡壳，和之前祝秋然的表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大概是因为刚毕业的缘故，

他的基本功还是可以的，但实际经验是短板，虽然张立勇已经将问题的难度放低，但显然刘大宁的表现并不能让他满意。

外传张立勇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能进入积汇医药的核心开发团队，除了过硬的专业之外，还有超强的执行力和责任心。

就算刘大宁打出了乡情牌，就他目前的表现来说，面试分数应该很不乐观。

最后打分的时候，白笠毫不犹豫的写了个满分。

刘大宁给出了暗号，他已经像自己表明了身份，身为服从者没理由不行动。

况且这本来就是他厚脸皮跟来的最主要原因。

下午的时候，白笠收到了一份面试成绩汇总。不出所料，刘大宁果然没有通过，除了自己以外，几乎所有人给他的分数都不是很高。让小助理惊讶的是，林惠文本人倒是给了一个相对不错的分数，不过她同时也在自己的分数下注明：“建议分到综合部

门历练”。

“这个……刘大宁啊……”

坐在曲佳杰的办公室，白笠很随意的开口说道。

“我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的，口才不错看着顺眼，学历也拿得出手，为什么没被录取？”

坐在另一侧的林惠文看了他一眼，一脸平静的答道。

“刘大宁没有工作经验，个人能力也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他在开发团队的得分也不是很高，综合起来我们觉得，他并不适合积汇。”

“怎么不适合？”

小助理的眼瞬间立了起来。

“我就奇怪了，你们做招聘的时候要求工作经历了吗？既然没有，那为什么现在又用这种标准卡人？刘大宁是应届毕业生你们在审简历的时候就知道了吧，那为什么还让他进了面试？”

“刚毕业的学生，肯定没有工作经验，这东西有工作就有了，不给机会就永远没有。”

白笠的话虽然带着情绪，但其实真论起来，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人资部在招聘要求中的确没有提到工作经历，但和其他应聘者比起来，这个就是刘大宁的短板，何况他的个人条件也不算优秀，和前面的祝秋然完全没办法相比。

人资部和开发团队在一开始就都相中了祝秋然，刘大宁和其他应聘者自然就要悲剧了。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空降人资部关系户竟然发难了。

“我觉得这个刘大宁不错，我看招聘职位表里在综合部还有个助理的位置，刘大宁去综合部，比你们选的这个地中海适合，好歹我们也是制药企业，找个以前做机械的过来干啥，专业都不一样！”

他点指着其中一个头像说道。

这个人不是唐迹远找来的陪跑，也不是靳海洋安插进来的工作人员，在他们计划外的人，身份不明，注定不会被录取。

倒是刚好将位置给白笠选定的目标让出来，免得他还要另外想办法。

“不行。”

林惠文立刻出声反对道。

“这个齐亚中工作经验丰富，我觉得他个人能力不错，没理由放弃他选一个新人，这不符合公司的利益。”

“综合部一个打杂的还要工作经验？”

小助理嗤笑了一声。

“我可算是知道自己当初为啥被你们刷下来了，没·有工·作·经·验！”

说着，他转头看向曲佳杰。

“曲部长你评评理，一个跑腿打杂的还要工作经验，你觉得这合适吗？”

“这个……”

曲佳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从个人条件上来说，还是齐亚中更优秀……”

“哈！”

小助理被气了个倒仰。他看了看左边的林惠文，又看了看面前的曲佳杰，见两人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顿感自己失了颜面。

他摸出手机，想也不想就拨通了唐迹远的电话，然后大声朝着话筒吼道。“什么破公司啊！你给我的破职位！我说话也没人听！你的手下都挤兑我欺负我，你到底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