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的廖科长便早早来到了办公室。

远远的，他看到办公室外面已经站了四五个人，吵吵嚷嚷的。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正考虑着是不是过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这时，保安过来了。

“刚才跟你们说过了，现在还没有到上班时间，让你们先在接待室等着，怎么都上来了？大家还是到接待室去吧，在这里喧哗影响可有些不好。”保安说道。

这些人都是之前在门卫处登记过的，他们都是些培训学校的负责人，保安心里踏实了些。保安知道这些人只是说话大声些，并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大家都没有动，但安静了下来。

保安看了看时间，上班时间也快到了，见他们已经安静了下来，便再三叮嘱了几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上班时间，廖科长终于走了过来，眉头紧锁。肯定是刚才保安下去的时候跟他说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他这里有不少培训学校负责人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

他一声不吭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让大家进去。

“大家有什么问题，就一个一个地反映吧。”廖科长面无表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廖科长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一些培训学校的负责人，作为他们直接主管部门的负责人从心底里已经不再怕他们弄出什么动静来，但他还是得保持着那份高冷。

他们四五个人进了廖科长办公室，听到廖科长这话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推举了一个人作为代表来跟廖科长反映情况。

看到他们推举了代表，廖科长心里更宽了。这样一来，自然他们要反映的其实就是一件事，只要处理好了一个人的事情就等于他们四五个人的事都处理好了。

“廖科长，你们可得管一管那三大联盟，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原来这些人的培训学校都是没有加入联盟的。而且果然他们反映的都是同一件事，而且是培训学校之间的事，这就好解决了。

廖科长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关心地问道：“那些联盟没什么吧，就是他们自己做做资源，彼此合作，我们都了解过了，并没有什么违规的现象。具体是什么情况？快给我说说。”

对于省城结成的三大联盟，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廖科长之前也曾经调查过几次，但似乎每次都是听到联盟带来的好处，但直觉告诉他并没有这么简单。他正愁找不到问题点，现在这些人竟然找上门来反映问题，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现在他们三大联盟，已经把市场分割完了，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些联盟之外的学校的生存之地，简直就是一个垄断市场。”刚才说话的代表气愤地说道。

“垄断？伍校长，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在我们省城可是一个完全的自由的市场。既然你说他们垄断，那你说他们是怎么垄断的？”廖科长说道。

原来这代表廖科长认识，姓伍，叫伍离，五十来岁。

伍校长被廖科长一问，一时却说不出个道理来。他看了看其它几位培训学校的负责人，他们也说不上话来，只是说三大联盟现在拉帮结派，造成了没有加入联盟的培训学校招生困难之类的。

廖科长笑了笑，说道：“我现在算是弄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要说孩子们报名这事，都是由家长自己去决定的，如果他们敢采用不法的手段进行招生，就算你们的招生不受影响，我们也要查处。”

廖科长这话让他们哑口无言。

看他们不说话了，廖科长继续说道：“他们的联盟合作我也听说过，那个只是他们一种私下的活动，没有经济利益上的往来，只是一种互助，这个我们总不能制止吧。”

听廖科长这意思，仿佛成了他们没有道理了，可真要讲理还真找不出理来。

廖科长说他们没有违规，确实也找不到违规的依据。廖科长说他们通过合作来提高培训水平，这也是主流的思想。廖科长说他们没有经济利益瓜葛，他们交的是会费，大家交大家用，账目也很清晰。他们憋着一肚子气，现在竟然不知找谁发去。

看他们没话说了，廖科长想了想，说道：“他们这种形式其实也是培训市场的一种尝试而已，如果你们想参与其中，我倒是可以跟你们去说说，为大家解决困难是我们主管部门的职责。”

伍校长他们一行人竟然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廖科长的话。万般无奈下，他们离开了廖科长的办公室，只得散去，各自去想办法。

伍校长憋着一肚子气，胆色铁青着，低着头，正准备离开教育局。突然听到了热情的声音：

“原来是伍校长，这么巧，你也过来办事。”

伍校长抬头一看，原来是尚才的邝主任。邝主任正好来教育局办事，看到了伍校长便热情地拦住了他，跟他打招呼。

“办事！办憋屈的事！”伍校长狠狠地说道。

邝主任听伍校长这话口气有些不对了，忙问道：“什么事情把我们伍校长给气成这样了？”

伍校长看着邝主任，这三大联盟里就有尚才的份，心里极不耐烦。邝主任打听他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就是猫哭耗子，不安好心。

他厌烦地说道：“都是你们这些联盟干的好事！”

他没好意思说出是他们这些联盟害得他们现在招生也招不上来了。

邝主任好心关心伍校长的，结果被他给骂上了，心里更不痛快，但他已经猜出伍校长为什么而生气了。现在加入联盟的学校招生形势一片大好，而没有加入联盟的学校却被当成了水平低下的学校。

“可这也是家长们的选择，怎么能怪我们呢？”邝主任心里想着，他觉得伍校长这理由真是好笑，但对这伍校长他也不敢得罪，只得听着伍校长的一阵阵数落。

终于，邝主任回过神来了，忍住心里的不痛快，说道：“伍校长，这联盟这事，你是真的误解我们尚才了，我们是被逼得没办法才跟进的，联盟这事，要怪就怪唯学，我们也是被害者。”

伍校长刚才只是气话，把邝主任说了几句之后，气倒是顺了很多。这事确实跟邝主任也犯不上什么关系，自己倒真成了不识好人心了。

他看着邝主任，心里有几分愧疚，说道：“今天心情不好，你别介意，招生这事搞得我心烦意乱了。”

邝主任知道伍校长心情不好，并没有放在心上。听伍校长说招生不顺畅，有些不信，说道：“怎么可能呢？跟我们合作的培训学校招生都挺不错的，更何况你们寻智培训呢？”

伍校长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伍校长开办了一家叫寻智培训的学校，培训质量非常有名，但却一直走的是平民路线，他的培训学校开办已经有十几年了，属于省城最早的一批培训学校，在整个培训市场里算是老字号的一家，虽然他学校里的学生规模并不算大，但质量高，因此在省城颇有名气。

要是在以前，家长们都以能报上寻智培训作为庆幸的一件事。但由于他招生规模小，很多家长想报名也报不进去。但随着这些年培训市场的发展，家长们选择的余地大了，倒不一定要往他那里送。

不过，现在寻智培训落到这地步，倒还是大出邝主任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