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岩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小芹真不想再理他，没好气地说道：“你还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变化吧？青藤小区建了个示范性居民阅览室，现在业委会把那个地方给白老师去辅导小孩，不但白老师在那里辅导，他还找了不少人帮忙，又有业委会的支持，现在估计有上百小朋友在那里。”

“会有这等事？小区的阅览室怎么能从事这种这种营利性活动？”

“这个你还真别不信，听那些家长们说，好帮手服务社现在很多家长在帮忙，居委会、业委会对他那服务社很支持，可说是既出钱又出力。”

青藤会所改成了阅览室，龙岩早就听说过，但他觉得那只是给居民看书休闲用的，对白老师能把青藤小区的阅览室改成了服务社的说法将信将疑。他不信白老师竟然有这能耐。再说了，白老师就两口子，也不可能照顾得过来的。

小芹没有过多解释，她想让龙岩自己亲自去好帮手看看。

三年级辅导班的教室里，孩子们已经开始写作业，蔡老师是这个班的答疑老师，他看孩子们刚开始忙着写作业，便跟另外一位辅导老师示意了一下，回办公室喝去茶了。

蔡老师名叫蔡腾，三十出头，但辅导孩子的经验丰富，知道哪些事重要，哪些事不重要。在宏大这种服务社性质的培训机构本来就没有多少优质的老师，但蔡老师可算是一个。

每个辅导班配都配了两位辅导老师，一位负责解答孩子们的问题的主讲老师，偶尔会讲些拓展内容，一位负责协助维持秩序及其它的事务的辅助老师。现在孩子们才刚开始写作业，他可以抽个空到办公室去喝口茶，休息一下。

宏大的办公室比较简易，都在一个大教室里，两边有门，中间用文件柜隔了开了一个空间，一边是龙岩与小芹的办公室，一边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两边可以互通。

这样有个好处，老师们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动静，马上就能听得到。

蔡老师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几位答疑老师。他把手中的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丢，“啪”的一声，把办公室里另外几位老师给吓了一跳。邻近的小韩老师见状，说了起来：

“蔡老师今天情绪不对啊！又有什么烦心事？”

小韩老师比蔡老师小几岁，他的经验都是蔡老师传授的。

“什么事！现在这搞法可真要不得，你看这记录记成什么样子了？一个月没写一个字，还画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韩老师把他的记录本拿来看了下，不禁笑了，本应用来记录学生状况的记录本上被辅助老师画了只小乌龟，怪不得蔡老师生气。

“你还有心情去关注这些记录，你看我们班上又少了好些学生......”

“还剩几个学生？不都跑到好帮手去了吗？我们这样搞下去，我估计最后是一个也不会剩！”

蔡老师这话说得小韩老师不敢再说话了，他用手指了指隔壁的办公室，示意蔡老师说话小声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蔡老师端着茶杯，一脸凝重，拉着脸，转到了龙岩的办公室这边。龙岩还在想着小芹说的好帮手的事，他见小芹对他这个话题爱理不理，觉得没趣，便问起了蔡老师来。

“蔡老师，那好帮手现在怎么样？”

“好帮手？还不错，就是他白老师一个人忙不过来......”蔡老师一边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一边说道。

没等蔡老师说完，龙岩便打断了蔡老师的话，跟小芹说：“你听听，蔡老师都说了好帮手缺老师，那白老师一个人非给累趴下了不可，怎么可能持久？最后那些小孩还是得到我们这里来！”

蔡老师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他本以为龙岩是想问白校长跟他了些什么，心想这龙岩的消息还真够灵通，可没想到龙岩对这些根本不关心。

国庆期间，白老师找过他，说是好帮手学生增加了很多，他一个人忙过来，希望蔡老师能过去帮忙。

小芹听到龙老板说到老师的事，打断了龙老板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重视有经验的老师了？那你当初设想的把有经验的老师换下来，现在还换不换了？现在才换了一半不到的。”

龙岩要换一半老师下来，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廖科长之前告诉过他，如果能把职校里的学生弄到宏大来顶岗实习，税收方面是有优惠的，现在虽然廖科长跟宏大做了切割，但这些想法还是一样的有效的。

他曾经算过一笔账，如果每个班都是象蔡老师一样的老师，一个月要花五六千块，但换成职校的学生，八百快就能搞定，整个学校一个月就可省下来近三万块开支，这场地的租金也差不多出来了。他只想留下主讲老师。

“换，当然要换啊，把辅助老师都换了。”龙老板说。

“继续换那些职校生？”蔡老师问道。

“当然，那个费用低！”

龙岩得意地笑了，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廖科长当初给我们这个建议，现在实行了几个月，除了减少了开支之外，我们还得到了税收优惠，成了支持职业教育的先进单位！这可是一种巨大的无形资产。”

蔡老师不知道龙岩怎么想的，为了这些蝇头小利，把辅导质量降了下来，真不是值得。他感觉跟龙岩的观念越来越不合拍了。

“换吧，换吧！最好是把我也换掉！”蔡老师象是有情绪，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你可不能换，你是咱们宏大的中流砥柱！”龙岩说道。

“象我一个月五六千块，都够你给每个班配一位职校生了，这样对节约成本更有好处。”

在隔壁休息的老师聚了过来。

看到这些老师过来，龙岩有些尴尬。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要换的可不是你们这些经验丰富的主讲老师。有你蔡老师在，一个顶两个。”

听到龙岩贫嘴，蔡老师可没有他这心情。

龙岩搞得这换老师的计划已经做了三四个月，每个月都可看到曾经的同事离开，蔡老师感觉自己这一天总会来临的，说话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你知道我们带小孩的事情又多，那些职校的学生都还是小孩呢！怎么能让小孩去带小孩呢？”

龙岩感觉蔡老师今天的情绪不太正常，说道：“蔡老师啊，没关系的，咱做的就一小学辅导而已，用不了请那么多有经验的老师来做辅助老师，你们多担待些就是了。”

“多担待？怎么担待！那些学生来了整天捧着个手机，哪有心思来照顾孩子们的学习？别把孩子们的学习给耽搁了。”

蔡老师这话说得有些过了，那些职校的来的学生基本上还是成年人的，只是在蔡老师眼里是小孩，蔡老师说他们是小孩是因为这些学生来的时间并不固定，自己以前学习就不好才去读的职校，现在反过来倒是辅导起小孩来了，这不明摆着就是拿家长开刷吗？

“字写得差，不说，给孩子半天讲不清一道题，记录又不做，还不爱学习，整天捧着个手机。”这就是蔡老师对龙岩给他配的职校生的评价。

蔡老师当时给分配了位职校生做辅导老师，做了一个月蔡老师觉得这职校生太不称手，那些职校生被蔡老师一个一个地退回给龙岩，并要龙岩换有经验的老师来，龙岩一直没有答应。

可能是想起了记录本上那只小乌龟，蔡老师觉得那些职校生做辅助老师也不行，龙岩还不管这些，他看中的是职校生每个月800块钱的开支，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看跟龙岩根本聊不到一块，蔡老师回到办公室里拿出了早几天写的辞职申请。

“你这是干嘛？”龙岩一看，急了。

“不就给你省费用吗？你那些职校生不换掉，我是干不下去了！”

换回有经验的老师，怎么可能？还想威胁我不成？龙岩也被蔡老师激怒了。

“怎么可能因为你一个人不同意，我们就把宏大定下来的方针给废了呢？就一个小学辅导，有必要配这么强的师资吗？”

蔡老师没有听龙岩的解释，准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当着这么些老师的面，龙岩觉得蔡老师是在故意找茬。他看了看小芹和其他的老师，走到蔡老师这边来，激动地说道：

“你辞就辞吧，离开了谁这地球都照样转。你说得很对，五六千块钱足够我请六七个职校生了！”

蔡老师没有再理会龙岩，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