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不必如此，起来说话。”狗蛋坐着未动，“我说了来去自由，只要你们不扰乱地方我便不管，可你们去而复返...不知道是何意？”

“大人，”陈广依然跪在地上，拱手说道:“虽然陈某因为在西疆伤过人命才跑去西泽国，但我毕竟是中原人是大夏国子民，就算我无奈做匪、也命手下少伤人命。

现在异族入侵陈某心里很愿意随大人保疆卫国，但又担心...担心大人并非真的相信我等，所以就...”

“所以你们就离开兵营，是想用这个方法试探我是否真的让你们来去自由？”

“现在证明陈某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大人原谅...不过这只是一方面，其实我也有点不放心手下弟兄，毕竟他们当中有不少异族人、怕他们不是真心跟随大人...”

狗蛋听了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看似鲁莽的汉子心思还挺细，当下起身把他扶起来，“陈兄，我理解你的顾虑...也谢谢你帮我做的这些。”

“大人，虽然你不能给我们身份户籍，但是跟着您我感觉是...是重新做回人，我和外面这些弟兄都愿意一生追随大人。”

事情反转狗蛋还是很欣慰的，“好，谢谢众位的信任、大家都起来吧！赶紧换衣服吃饭，马上就要拔营了。”

帐外众人起身离开，他转回头问道:“陈兄，跟你回来了多少人？”

“大人，还有一千多人没回来，”陈广说道:“我让亲信弟兄混进他们当中偷听，那些人想等大人起兵北上后继续做匪。”

“哦...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西南方向十里外的杂树林...。”

孙远良问道:“老大，怎么办？”

“我给过他们机会的，来去自由却不能扰乱地方...是他们自己不知悔改就不能怪我了，石兄、带两千骑兵去...一个活口不留！起兵见红，就拿他们的血祭旗！”

狗蛋说这番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一千多人只是小草、小虫算不上生命。陈广暗中吐了吐舌头，忍不住想自己若不回来会不会也是这个结果？

石勇立刻出帐招过两个仟总，命令集合队伍。

狗蛋一直重视队伍的训练，第一条就是令行禁止，没用半刻钟二千人便集结成队、隆隆马蹄声驰出兵营。

雷一啸似乎有些担心，“闻天，要不要我带人去看看？”

“不用，训练这么长时间，两千骑兵对付不了一千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那就不用上战场了！”狗蛋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道:“拔营装车，北上...！”

近两万人的物资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只是粮草饮水就好大一堆，还有各种备用军械、帐篷、铺盖呢！

这时候狗蛋积攒下来的近三百辆大车就派上了用场，那些耕田的驽马也物尽其用了。

半个时辰所有物资都装上大车，这时石勇也带着人回来，来到狗蛋身前跳下马，“老大，都解决了！”

“好...！”狗蛋向那两千乡勇看去，没有恐惧、只是少数人露出些许紧张、有些人还带着一丢丢兴奋，这才是上战场该有的状态，“全体都有...开拔！”

号令一层一层传达，骑兵在前、弓箭手在次、然后是几百辆大车、步兵排在最后，中军大旗刺着五个大字——定远乡勇团...浩浩荡荡拉出两三里路长。

乡勇团第一次全员离开，城里城外的百姓都出来送行观望，历胜英更是组织人敲锣打鼓。

在鼓乐队旁狗蛋看到了兰香、高俊杰和夏思莲，可能是想让他安心、三个人居然勾肩搭背的向他挥手。

不管是真是假狗蛋都很欣慰，点了点头便催促队伍快行。大队离开定远县三十里，肖半成率人赶上来，带来一车酒两车羊肉、算是壮行...

狗蛋时刻想着练兵上路就命疾行军，好在先前存下的驽马够多、每辆大车都是三马齐驾，丝毫不影响行进速度。

早在一天前王长清就把骑探都派了出去，上路后不断有消息回报:东路的北蒙军已经到了白峰山北麓，距离西疆州边界白峰关不过一百五六十里。而西路北蒙军到了三丈原、娄阳郡一线，距州界也只有二百多里。

只有这些，始终没有探听到李菊.花所说的后续十万大军，对于这件事情狗蛋仔细思考了很多遍。

最大的可能是根本就没有那十万大军，她的用意是阻止自己带兵北上，那样的话北蒙军就可以轻松打进西疆州、从而威胁到西部边防，只有西疆乱了夏渊博那边才有机会。

否则十万大军不可能隐藏得一点痕迹都没有啊？还说等到西疆军北上截杀时才出现...狼牙关在北封州北部，到这儿来要跨越北封全境一千五六百里、即便全部都是骑兵没有十多天也到不了啊？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狗蛋没有因为查不到迹象就轻视，行军途中休息时他都找来当地人，打听西疆州和北封州西部边境情况。

得知西疆州和西泽国边境最南端是泽西山，往北是臭名昭着、寸草不生、飞鸟不过的三百里黑泽，相对应的防御设施是泽西城、泽南大寨和泽北大寨。

再往北就是北封界了，两州搭界处是五十里宽的扎木塔...翻译成中原话就是戈壁沙漠，西疆州这边设有平沙关、北封州筑了四方城，目前都有守军按说没有问题。

而过了扎木塔就是横亘千里的昆都山脉，几乎贯穿了北封全境，最北端是狼牙山狼牙关。

狗蛋详细问过，昆都山脉纵深近二百里、山连山、沟壑纵横，根本无法翻越，有可能被敌军偷过的只能是扎木塔了。

可当地人说扎木塔虽然边境处只有五十里，却是口小肚大越往西越宽、最宽处有四百余里，而且终年大风不停，十万人绝没有可能穿过。

狗蛋思谋良久让王长清分出五十个骑探，专门巡查西部疆界，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两天后大队到达北封州界，第三天上午接近白峰关，宁操率领四万西疆军就驻守在此。

离关五十里狗蛋命大队原地休息，自己带着王长清几个亲随来到白峰关，肖半成应该是提前通知了、一报上姓名守门的伍长便引着他们进关来到都统衙门。

得到回报宁操亲自迎出来，寒暄之际好一番打量，见他还不到弱冠年纪不禁心中打鼓:都说肖半成颇有识人之才，跟我好一顿吹嘘原来却是个半大孩子，还说什么强援！这样子能打北蒙人吗？不给我添乱就算好的了。

狗蛋也暗中打量他，见这位宁都统五十出头、虽面带沧桑却难掩一身英气，眉宇间更透出坚毅神色，便知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当下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定远乡勇夏闻天见过宁大人。”

“夏大人贵为当朝太子少傅，宁某可不敢受你的礼。”宁操连忙还礼，说道:“请夏大人里面歇息...！”

一行人来到里面分宾主落座，宁操让人献茶，象征性喝了两口便问道:“夏大人此来带了多少兵马？”

狗蛋实话实说:“一万六千人。”

“喔...一万六...”宁操不由暗中叹气，乡勇本来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人数又这样少...真是聊胜于无啊！

狗蛋看出他失望之色也不在意，问道:“不知道宁都统接没接到肖先生的信件？”

“接是接到了，不知夏大人指的是...？”

“定远乡勇团独立成军，不受他人节制。”

“呃...”宁操怔了一下，肖半成来信倒是提过此事不过他一直没明白何意，这时问道:“夏大人，独立成军不受节制我明白，只是...你的意思是自己带着这些乡勇去打北蒙人？”

“是的，”狗蛋拱手说道:“今日拜见宁都统就是想知悉敌情，据说北蒙人分兵两路前来、我愿率领定远乡勇团替都统挡住一路...。”

话未说完就听当啷一声，再看宁操手中茶杯跌落在地摔个粉碎，他本人却是一脸惊愕，“什么...夏大人，你说什么？”

“夏某愿率乡勇团挡住一路北蒙人...”话未说完宁操身后几个副将已经笑了出来。

宁操回头瞪了一眼，轻叹一声说道:“夏大人，上阵打仗可不是打山匪呀！”

狗蛋笑了笑，“请宁都统放心，我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不敢说消灭来敌只盼能缠住北蒙人赢取些时间，待宁都统灭了另一路敌军再来增援。

否则宁都统麾下这四万多人分兵两路对敌，人数皆处于劣势、更难取胜，您说对不对？”

“哦...道理是这样，可是...”宁操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看对方了，沉吟道:“只怕夏大人这些乡勇...？”

“我不会与敌正面交锋，一万六千人缠住三四万人应该不是很难的事儿，东路北蒙人距此不过七八十里了、我就带人去缠住西路北蒙人，宁都统认为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