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夜新欣和三个医生确认说：“假如我现在用强烈的刺激去刺激老师，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这个倒不会。你们可以尝试一下。”医生说。

“老师之前已经出现过手指在动的情况，按照你们的推测，他大概还需要多久能醒过来？”夜新欣追问。

“这个时间很难判断，还是需要看他自己的意愿。有的时候虽然有强烈的刺激，但是病人内心抗拒，想要逃避现实，他就会不愿意醒过来；有的时候，一点点小的刺激，因为他内心有很强烈醒过来的意愿，他就能醒过来。所以，找到什么是他关心的事物很重要。”

夜新欣点点头。然后看了看病床上的李明朗，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王心源考虑到李明朗的安全性，就让三位医生暂时待在御城，打算给李明朗定期做检查。

第二天，夜新欣来到李明朗家里。然后进到书房，想要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刺激他醒过来的。当然，夜新欣挑了一个甘林不在的时候。

李明朗的书房整理得很整洁，中间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李明朗研究的各种资料，还有一个合上的笔记本电脑。

书桌的背后是一个很大的书柜，除了各种专业书籍之外，李明朗还会在里面放一些艺术画以及照片。

夜新欣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值得特别留意的地方。她想，也许自己已经来晚了，即使这里有什么信息，应该也被甘林处理掉了。

突然，夜新欣想到了李明朗手上仅仅拽着的纸条。她在想，那一角是从哪里撕下来的呢？

于是，她仔细地找了找桌上的资料书籍和记事本。没有任何发现。然后，她又打开抽屉，翻了翻里面的东西，也是一无所获。

“难道已经被甘林发现了？”夜新欣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老师的处境就更危险了。但是，如果甘林真的发现了这件事，应该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不做，如此淡定。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地方她和甘林都还没找到。

夜新欣想，如果她是老师，她会怎么做？如果她想留给什么人一些提示，那么她最可能把信息藏在一个她信任的哪些人比较熟悉而甘林不会想到的地方。想到这里，夜新欣豁然开朗。

可是，有什么地方是甘林不熟悉而自己很熟悉的呢？突然，她想到了书桌下面的一个储物凳。

五年前，李明朗还住在王心源隔壁的别墅的时候，他习惯在书桌下面放一个储物凳。一方面是治疗的需要（心理治疗中会有比较多角色扮演），另一方面也方便和自己做交流。

李明朗会把一些个案的咨询思路记录下来，随手放到这个箱子里，然后让她把零散的信息整理成完整的资料。

李明朗回国之前，夜新欣依据她对他的了解布置了书房，也习惯性地在书桌下放了储物凳。不过，据她所知，因为甘林的原因，李明朗一次都没有使用。

想到这里，夜新欣赶紧来到书桌边上，拉出储物凳，打开。果然里面有一堆的碎纸。

为了防止甘林提前回来撞到，夜新欣把所有的纸都卷成一团塞进了包里。然后离开了李明朗家。

回到家之后，夜新欣把所有的纸都拿出来，仔细地翻了一遍。发现其中一张纸缺了一半，看轮廓正好和李明朗手上拽着的那张纸一致。

可是，剩下的半张纸上只有一个日期，其他什么都没有。

夜新欣以为自己找错了。信息不在这张纸上。所以，她又把每一张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里面所有的内容都和专业有关。

怎么办？似乎一下子又失去了线索。夜新欣有些沮丧。她把纸放在一边，趴在桌上，拨动着一个减压小饰品。

就在这个时候，王心源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今天去老师家里了？怎么样？”王心源问。

“找到了一堆碎纸，其中一张只有一半，和老师手里的纸吻合。”夜新欣有气无力地回答。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呀！怎么听你的口气那么沮丧？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王心源关心道。

“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才觉得难过。我本来以为找到了线索，可是纸上什么都没有。”夜新欣的声音听起来闷闷地。

她的心里确实很难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自从李明朗出事以来，她扛着所有的压力，不能在师母面前表现出软弱，需要安慰她鼓励她，生怕她过于悲伤，需要时刻保持警惕，防止甘林有什么动作，需要留意老师的情况，担心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

而这些压力，她从来没有和王心源说过。这一刻，当她说出现实情况的时候，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找到线索，假如找不到，老师是不是就会一直昏迷？

王心源感觉到夜新欣的异样，内心担忧不已。他快速下楼，打开车门坐进去，开始往回赶。

一路上，他听着夜新欣压抑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能默默加快开车的速度。

20分钟后，王心源已经到达别墅门口。

“新欣，帮我开个门。”王心源对着电话说。

“你怎么回来了？”夜新欣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表现出低落，王心源就从公司赶了回来。这个举动让她感动不已。

于是，她赶紧起身，跑到门口打开门。王心源一把抱住夜新欣，安慰说：“不要担心，总能找到线索的。我陪你一起找。”

夜新欣听完之后，再也压抑不了自己的情绪，趴在王心源胸口，开始放声痛哭。

瞬间，所有的压力、委屈、痛苦、担忧随着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然后，王心源拉着夜新欣回到书房。

“让我看看，你在老师那边带回来什么？”王心源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夜新欣拿起一叠纸，递到王心源手里。接着从中抽出少了一半的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