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的门推开，我拿手电筒四周照了照外面一片漆黑，除了安静的河水跟芦苇丛以外什么也没有。

回到值班室趴在桌子上，王鹏的话始终在耳边围绕。“当年闫凤琴一直在等你，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于是她就去了小医院做了人流”

我彻底抓狂了，一把拿起课本朝着墙上砸了过去。

我呆呆的坐着，良久良久，这一刻我体会到了敏敏所说的愧疚是什么感觉了。

我掏出手机登录QQ，这几天我始终不敢登录，就是怕看到闫凤琴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或许是不敢面对她。

打开QQ，一条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传来，闫凤琴同意了我的添加申请，但是已经是好几天前的消息了。

也就是说自从她添加我以后始终没有对我说过任何话，敏敏帮我添加她的时候输入的文字是——我是苏俊。闫凤琴当然知道我是谁，可是她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呢！

带着疑惑，我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在吗？”

消息瞬间秒回：“在”

“我是谁，你知道吗？”

“你是苏俊？”

“嗯”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过了良久，我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嗯！我过得很好，听说！你跟敏敏结婚了是吧？那恭喜你了”

我回复道：“你电话多少，方便接电话吗？”

她回复道：“我现在一个人住，只怕打扰了你跟敏敏”

闫凤琴把手机号给了我，于是我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我说：“凤琴，春节过年我见王鹏了，王鹏把所有的事都跟我说了”

“哦！都过去了，我这边很好，我老公很疼我”

她的声音没变跟原来一模一样，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过我依然记得……

我说：“你到现在还撒谎，王鹏都跟我说了，你是不是不能生育了，你是不是被家暴离婚了，你现在哪来的老公？”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我们彼此听着电话传来的对方的呼吸声，大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闫凤琴说：“苏俊！以前我不懂事，以为你会回来找我，我好傻！”

我喃喃道：“你不傻，是我不懂事”

“不不不！那时候大家都不懂事，你千万别这样说，我是离婚了但是现在过得都好，你跟敏敏在一起挺好的”

我问：“我师傅呢？你老爸呢？”

闫凤琴叹了口气：“提他干嘛！”

我急了：“你说啊！师傅呢？”

闫凤琴在电话里跟我聊了一会，原来我在上海酒店的师傅闫修易并不是我想的那样，闫凤琴说他老爸特别封建，当年带他出去打工就是为了挣钱给她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后来闫凤琴结了婚以后不能生孩子，我师傅闫修易觉得她丢人也不管她。

闫凤琴被她前夫打，夜里跑回家敲门，她老爸闫修易都不给她开门，前夫在她家门口把她拉回去又是一顿打，而且全村人都知道她妈当年是被他爸打跑的。

我大惊，闫修易居然是这种人？我以前跟他干活他是喜欢动手动脚的，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暴力吧！

我怒骂：“闫修易就是个畜牲，自己闺女都不管，这还是人吗？对了，你妈一直没回来吗？”

闫凤琴说：“我妈生了我小弟以后就跟我爸离婚了，她嫌我爸总打她”

说着闫凤琴在电话里哭了起来：“苏俊！我爸没把我当亲闺女，我也没他这个老爸，她打走了我妈，又嫌我丢人不认我，我……我有些话也只能在你面前说”

我气的浑身发抖紧紧的握着拳头：“这种家不要也罢，我怎么就没看出来闫修易是这种人”

闫凤琴说：“你以前年纪小，哪里能看出来这背后的事，在人场我爸给我留面子，在家总打我，你跟他一起干活，他也没少打你吧？”

我应了一声：“嗯，他总拿勺子砸我，以前年轻肩膀被砸紫了都不觉的疼，现在想到他的那张脸我就觉得恶心”

闫凤琴说：“不说了！都挺过来了，我站现在一个人打工过的挺好”

我说：“你爸不认你，你也别认他”

闫凤琴苦笑：“认他？他打我妈的时候，我在门口哭着求他开门的时候，他在想啥？”

我说：“那就好！那就好，这种畜牲赶紧把他忘了”

“嗯，我会的”

我说：“凤琴，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让你怀了孕，你也不会去医院做手术导致不能生……”

闫凤琴笑了笑：“你呀！还是没长大，就是没你难道我前夫就不打我了吗？他想打我能找到一大堆理由，没有你难道我爸就能从善吗？你还真的天真哎！”

我苦笑：“你就别用这种方式安慰我了，我自己做了什么我心里清楚，我跟敏敏都觉得对不起你”

闫凤琴笑道：“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跟敏敏会走到一起，后来我去了普陀以后跟她就很少联系了，谁知道后来你们俩竟然相亲了，看来你跟她有缘分，对了！你们有小孩了吗？”

“嗯！去年十月家里添了一个小家伙，是女儿，他叫小沫”

“小沫？那一定很可爱，很像敏敏吧？长大一定也是个大美人”

我笑道：“像我”

那晚！我们聊了一整夜，以前在上海时我比较年轻，看问题只看表面总感觉闫凤琴的父亲还不错，看来我当时还是太嫩了！

聊天中闫凤琴只字不提她恨我，我能感觉她变了，以前的她泼辣爱骂人，也许是被闫修易打出来的。

但是现在她变的很爱笑，也许是装出来故意给我听的，也许是她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家忽然轻松了……

闫凤琴告诉我说她现在一个人租房子住，工作的话是在一家工厂车间里面做事，具体做什么我没好意思问。

而我只说了两个字：“挺好！”

临挂电话的时候，闫凤琴说：“苏俊！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起过我，哪……哪怕就一闪而过”

我说：“有，不止是一闪而过，我不敢想因为当年我去松江没有跟王雪复合，我也没回去找你，我骗了你”

闫凤琴说：“你现在过好就行，这样我心里就安慰了，对了，你可以把你的地址给我吗？我有空的话想去看看你，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都不知道你变了没有”

“好！那你记一下……”

……

昨完聊了一宿，清晨天蒙蒙亮我立马洗脸刷牙，然后赶车去市区驾校考试，昨晚就不该跟闫凤琴聊天，现在书本上的题目全忘了。晕死……

我在镇子上报的名，练习场地在镇子上，但是考试还是要来市区的总校的。

今天是考试的日子，整个驾校全是人，年轻的十八九岁，年龄大的我看得有五六十岁了。

黑压压全是人，大家互相拥挤，谁的豆浆洒的我一身都是，奶奶的……

我们在考试大楼面前排队，大喇叭会喊地区跟名字，被喊到的人就可以进入考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