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也看着夜空出神，但她心里想着什么，却是无人知道。我盯着那灰蒙于一色的天际，蓦然问：“师姐，你说怎么才能升境？”

师姐一怔，却是静静反问：“怎么了？丫头，怎么突然想起提升境界的事了？”

“只是好奇，吾这两百来年，一直呆在炼骨期，呆得也就够久了。”我亦是静静回答。

“你这么急着想提升境界做什么？”师姐淡淡一笑。“做一只与世无争的小妖怪，无灾无祸，就算一辈子卡在炼骨期，其实也挺好。”

我两腿伸直，伸手摆弄着面前的软草，也没在是刚洗干净的手。

“以前觉得是这样，但慢慢发现，这种期望其实不该有。每个妖怪都会成长，吾现在只是两百来岁的小妖不假，但往后呢？三百岁、四百岁乃至五百岁，难道都只能顶着一身没多大用的炼骨期修为？小妖是活不过一千岁，但有个四五百年不成问题，那时候，再面对比自己小的师弟师妹，吾也没脸说自己安于现状。做妖怪嘛，不思进取归不思进取，但好歹要有点能保证自己不被欺负，不拖后腿的本事。不然，越活越不是个滋味。那个，学堂里教书的李长老就爱说一句话，吾以前不在意，但现在觉得在理。走兽飞禽修成了妖怪，就跟人差不多，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儿。”

“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师姐呢喃着重复我说的话，蓦然回头笑着看我。“这道理倒是可以，丫头，你还真有点长进了。”

“你以前不一直期望吾快快长大嘛。”我随手一转，将扯下的一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这不，懂了点道理，长大了点，不是好事吗？”

师姐看着我这副跟淑女矜持没半个铜钱关系的悠哉样子，平静道：“没错啊，我以前老是爱这么唠叨你，但是现在想一想，却是觉得你不长大，至少不那么快长大，就做一个躲在我身后混吃混喝的小废柴，其实也挺好。不过……就像你说的，这种念头其实不该有。于你，于我都不好。丫头，师姐我想问问，你要是提升了境界，想去做什么？”

我一怔，没想到师姐会这么问，只轻轻笑道：“又不是飞升成仙，这由炼骨期升到妖丹期，能做的事也不多啊。不过……”

我思量片刻，回答：“先把师傅交代的事，做完做好吧。”

“原来如此，那就好好做，师尊对你期望很大的。”师姐双膝并拢微曲，两只手合住抱腿，轻轻道：“其实，想提升境界，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关键在于一个悟字。”

我一愣，却是轻声问：“师姐，你不问，师傅她是让吾做什么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师姐不以为意，“师尊她老人家做的事，自然有她的打算。而且，你被师尊看好，我也高兴呢。”

师姐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话题一转说：“那师姐，该怎么悟呢？”

师姐笑着用手点了点我的脑袋：“当然是用脑子喽，傻妞。”

我无奈地耸肩：“你这等于没说。”

师姐看出来我没领会意思，顿了顿慢慢解释道：“修炼之妖，提升境界，说白了就是对自身及周围灵气的操控运用愈发到了一个娴熟的地步。这个境界没有最高只有更高，炼骨期的小妖，是刚开始能感觉到自己灵气的存在，并能够以神识驾驭，让其遵照某些难度较低的功法去流转运调。这炼骨期的修炼，便是一个灵气的数量累计。到了快摸到妖丹期的瓶颈，就是得用先前积累的数量，去凝合为更高境界的妖丹。如果凝丹成功，便是顺利跨入了妖丹期。不过，灵气无论多少，都是会对宿主本身产生共鸣反应。只是诸多灵气里，有些灵气反应大，有些反应小。这些灵气就好像一城百姓，而宿主就是城主，只有够恰到好处地将反应大与反应小的灵气整合融汇，才能融聚成妖丹。这点，便需要在瓶颈期间，多加神识锻炼与对灵气的操控，方能慢慢熟稔地驾驭灵气。”

我听得一字不落，呢喃着：“原来如此。”

“丫头，我教你剑式，说白了除了用于防身，更在于要想上乘修炼剑式，就必须稳稳将灵气化为剑锋上的剑罡。而这个转化过程，恰好就是对灵气的锻炼与熟识。只不过，单单这一点还不够，因为熟练归熟练，对于灵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的探究，还得需要宿主有着丰富想象与那一点化腐朽为神奇的灵光一闪，毕竟灵气再多，运用它的脑子如果太笨太死板，也是不能发挥灵气的全部威力的。”

我挠了挠脑袋：“这倒是，咱们妖怪先天亲近自然，而自然万物向来是蕴含无数变化，太死板去扣其中灵气妙用，怕不是越炼越傻了。”

“所以啊，需要的就是那个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