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你鼻子打趴了？”乍见唐宇之时，唐毅已是发现了儿子的变化，回到家里不由抹去泪问道。

“是儿子技不如人，”唐宇落寞叹息。

鼻子在五官中最为重要，唐宇宁愿被人砍一刀也不愿鼻子被人打断，只是这种事哪里有得选择？

唐毅又是激动问道：“到底谁打的？”

“梦遗和尚，”唐宇说着，眼角便是一红，他忙是别过头去；父亲越是关心，他越是委屈，这是每个受欺负的子女都存在的心理。

“南宫雄？”唐毅愣了下，不解道，“到底怎么回事？”

唐门之所以能够留下南宫雄，就是因为南宫雄老实；唐门灭了南宫雄满门，蜀地百姓人人欺他、笑他、辱他、贱他，南宫雄从来没有伤过一个人。

唐门即便知道他隐忍，也不敢动他这么一个“老实人”、出家人；欺人太甚的话，唐门必将为整个天下所抵制、声讨。

唐宇讲述道：“阿哥（唐斌）为筱筱举办比武招亲，梦遗和尚前来捣乱，儿子打不过他——”

唐毅皱眉道：“阿扬、小六呢？他们怎么不上？”

唐扬和唐六少爷的身手，在唐门年轻一代中，最是出众。

“都败了，”

唐毅紧张道：“那后来呢？”

不说梦遗和尚与唐门仇深似海，单因他曾经是唐毅等人的妹夫，唐家堡都不可能把唐筱嫁给他；不然岂不是让人老少通吃？实在丢不起人。

唐宇难堪道：“后来，梦遗和尚输给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输给了一个孩子？”唐毅惊得张大了嘴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作为唐筱的三叔，回门时，大家总要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当唐毅再次看到李三九时，不犹疑惑：“你不是在武当山当道士么？”

他与唐博汝南城外与李三九相识，唐博也知道他看重李三九，在武当山上见过李三九肯定要告知他；不过，等他醒来，李三九早已没了踪影。

“当道士不快活，我就不当了；”李三九嬉皮笑脸从怀里拿出一杯玉配，道，“本来是想仰仗三老爷的名头，来唐家堡混口饭吃，还没来得及用，大家就成了亲戚。”

唐毅接过玉配，温声说道：“老夫在汝南初见你时，便知你很是了不起，想不到你比老夫想像的还要出色；你能成为老夫的侄女婿，老夫很是安慰呀！”

“其实我当初前来蜀中的初衷，便是来求三叔一件事。”

“但说无妨，”

李三九拉洪小七进屋，颇似亲昵地揽着他的肩膀道：“这是小九的一个好兄弟，我们一起颠沛流离、彼此相依为命，曾经因为小九的鲁莽，害得他右手残疾；他想学习二叔的左手刀法，小九不放心他一个人上路，这才千里老远赶来唐门；还请二叔能收留。”

唐二老爷也觉二人似曾相识，闻言瞬间了然，他拂须提醒道：“唐门的功夫，不传外姓。”

“我可以改姓，”洪小七激动跪倒在唐二老爷面前。

“——”唐策看洪小七身形瘦小，就不是太满意；唐大老爷已是冲他点头示意，唐策这才一把拉起洪小七。

“谢过二叔，”李三九欢喜道。

唐策郑重警告道：“你想做我徒弟，以后就是我唐家的人，与你过去的一切再无关联，你可愿意？”

“我愿意，”洪小七肯定点头。

“好，看在我侄女婿的面子上，老夫就收下你；你以后姓唐名缺，老夫要你时候记住，你是一个残缺的人；你若想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就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诺，”

唐策拍了拍洪小七，示意他出去；唐大老爷说道：“小九，你虽然年幼，但如今成了亲，就不再是小孩子，你可曾想过什么生计养家糊口。”

作为老丈人，关心女婿的事业，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李三九灿灿摇头，又是说道，“小九不差银子。”

唐老大爷正色道：“万贯家财，也经不起坐吃山空。”

“——”李三九有十万贯，不过是假梦遗的名字从唐大老爷手里敲去的，也不好说明。

唐大老爷道：“老夫在湘省有些生意，就想作为筱筱陪嫁之物，交由小九你来打理；不知道小九能不担当得起？”

唐大老爷知道李三九要强，故意拿言语相激，也可见他一片苦心。

李三九反问：“老丈人想让我去湘省？”

事实上，李三九这么问，很是不恭敬；不过，他年岁小，唐大老爷叹了口气，也只能无视了他的不恭敬。

“是，”唐大老爷道：“老夫以为小九是个有本事的人，应该在一片开阔的天空，丰满自己的羽翼；而不是在唐门的树荫下，不经风雨。”

李三九眼珠转了转，又问：“那里有多少生意，值多少钱？是全部给我了么？”

唐大老爷笑道：“是，给你了，至于值多少钱，小九还怕我亏了自己的女儿、女婿？”

“那我去——”

……

与唐家堡送行的人作别，千余人护送着几辆马车，向东而去。

李三九又要挪窝了，这让正要离开的于柔意哭笑不得。

唐筱在马车里抹着泪，唐羚则是叽叽喳喳、兴奋万分；她在唐家堡要顾及影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跑去湖南，谁人知道她是望门寡？自然是如鸟儿出笼一般欢快。

唐大老爷不忍小女儿整天被关在笼子，寻死觅活；也怕性格柔弱的二女儿没有人照应，难以适应骤然离家千里的陌生环境；有大大咧咧的唐羚照应，也能稍稍放心。

千余流民、乞丐们，大多并没有卖身于李三九；他们欣然相随，因为在李公子的眼里他们是人，李三九也能给他们好日子。

至于克死异乡，一无所有的人还怕克死异乡？只有家里有所眷恋的人，才怕克死异乡。

唯一不快乐的是梦遗和尚，李三九离开的蜀地，即便以后再是显赫，与他的复仇大计都没有任何意义。

“公子的家底都是蜀人，兄长还怕没有荣归故里的时候么？”瘦虎沉思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垂头丧气被远远落下的梦遗和尚，虎躯一震，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驾——”

（字数够了，这一卷不怎么打，下一卷开始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