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舟的话让孙先生一下就怔住了，后者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什么？别以为你是偌江的女儿我就会一味地纵容你！这件事是药院的使命，不要说是你了！即便是当初我一手教导出来的偌江不也因此牺牲了？你以为我会舍不得让你去死？”

“我知道您舍得，所以我才让您对我出手。”

夜舟的神情很坚定，甚至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她盯着面前的人，眸子里的寒光刺骨得让人发抖。

“您之前说过，我母亲当初是完成了药院一直以来的研究的，只不过研究成果丢失了而已，现在我就告诉你，你们的研究成果没有丢，而是在我身上。”

“你说什么！”

孙先生大惊，双眼瞪得老大，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你……你再说一遍？什么叫研究成果在你的身上？”

夜舟停顿了一秒，双眸瞥了眼不远处还在傻眼的水拓等人，不等他们反应，右臂一挥，立即用魂晶让这几人陷入了昏睡中，随后才又看向面前的孙先生。

“您不是说当初的研究成果被神偷缪苏给偷走了吗，凑巧的事我曾在几个月前遇到过缪苏，那时我不慎跌入悬崖命悬一线，机缘巧合下我从缪苏手中夺走了研究成果并服下。”

“孙先生，我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可既然是长达千年的研究，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那东西此刻就在我的体内，与其那这些无辜的后辈去冒险，不如直接拿我做祭品，这样的成功率想必也会大很多吧？”

夜舟平静地说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么可怕的话。

如果对方真的拿她做了祭品，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死亡，这个人为什么能用这么无所谓的态度说出来？她就真的不怕死吗？

孙先生僵在原地，半晌都没能回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垂下了脑袋。

“你是偌江的女儿，我已经害死了一个偌江，我不应该再让她的女儿去死。”

闻言，夜舟挑了挑眉头，可随后孙先生又道：“于自己的感情上，我并不想伤害自己得意门生的后代，可我有着自己的使命，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放使命于不顾，所以……”

此话一出，夜舟的眸子沉了下来，却并没有生气，甚至平静得不像个正常人。

对方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无论如何今日夜舟都必须成为祭品。

“我明白了，那就请孙先生动手吧。”夜舟道。

孙先生咬了咬牙，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很快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后续准备，就在马上要动手的时候，他看向了夜舟。

而夜舟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吗？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孙先生忍不住问。

夜舟看向他：“害怕什么？死？我早就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死亡了，没什么需要害怕的，比起死，还有对我而言更重要的事。”

她已经弄清楚了药院的这场研究是为了复活一个人，而他们是听命于琉暮的命令，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可能药院是想复活琉暮。

千年前是琉暮亲手杀了她，她有许多的疑问和不解，重生之后她就像是个随风飘零的落叶，失去琉暮的她失去了支柱，在没有弄清楚这些事之前，她就算活得再久也会被这虚无的痛苦折磨。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赌一次，她想见到琉暮，更想问清楚为什么当时要那么狠心，她太想知道一个答案了。

孙先生见夜舟神情坚定，最终也只得无奈地长叹一声，随后闭上双眼开始启动炼金阵。

霎时间，巨大的光芒穿透了整个地下室，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等场景给弄得傻眼，夜舟被光芒包裹在里面，她站在炼金阵的中心，一束红光从中心冒出直直地穿过了她的心脏。

难以言喻的痛苦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夜舟也有些承受不住了，那种痛蔓延到了她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里，巨大的力量被强行塞进她的身体，此等凡人之躯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很快夜舟的脸上出现了几道血痕。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不太对……

夜舟心里惊了一下，她本以为这个炼金阵是要用她来换琉暮，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她没有死，甚至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正在融入她的身体。

这是力量的流动……不是普通的魂力，而是更高深的力量，是千年前属于她的力量。

夜舟的双眼瞪得老大，身体的痛苦逐渐消失，周围的光芒也消散了。

她站在原地，除了身上的几道血痕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接下来地下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孙先生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个人，表情一下就变了。

“夜……夜舟？”

孙先生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夜舟转过身望着对方，原本漆黑的瞳孔突然变成了金黄色。

她的眼神变了，比之前还要淡漠无情，甚至多了一丝冷意和审视。

“药院的研究目的并不是为了复活琉暮，而是为了复活我？”

夜舟开口了，声音很冷，孙先生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怔，随后五官越来越扭曲。

“你！你是——”

“我是夜舟，不……或许对你来说，我应该叫夜奴？”

话落，孙先生身体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苍老的脸上出现了泪痕，双眼瞪得老大，能明显看出对方的激动。

“成功了！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成功了！整整一千年！药院没有辜负琉暮陛下所托！我们真的成功了！恭迎夜奴大人回归！”

孙先生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夜舟看出来这人是因为研究成功正激动着，也看得出来这人同时也在为之前牺牲的那些人而难过。

夜舟明白了，看着对方的表情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药院的确在研究着一种能让人复活的办法，只是他们要复活的对象却并不是琉暮，而是她，她这个被琉暮亲手杀死的人。

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