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神色各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对他开这个口。小宝到底年纪小，注意力放在了桌上的食物上。

‘蹬蹬’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扯着昭韵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我可以吃这个吗？”

昭韵点点头，声音不自觉地软下来“当然可以”小宝开心地捧着一个馅饼吃着，真香！咬了几口后，吃得满嘴都是油，昭韵拿帕子给他擦嘴，嗔怪道：“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馅饼，姐姐你也来一个”小宝扬着笑脸看着昭韵，童言童语更让太后觉得心酸。

昭韵强笑着摇摇头“姐姐不饿，你吃吧”一个馅饼下肚，小宝又伸手抓了一块点心，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希冀地看向昭韵“姐姐，一会我能带点给娘亲尝尝吗？”

无心之问险些让昭韵绷不住了，他的娘亲，已经没有机会尝到小宝带回去的糕点了。

太后和皇后眼眶都有些湿了，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这孩子，他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屋内气氛正尴尬时，外面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声音“陛下到~”

众人纷纷跪迎“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明丰帝见皇后和韩院判杜太医均在，还以为是太后的身体有何不适，连声询问道：“母后凤体可是有恙？韩院判在此正好，快给母后诊脉”

太后闻言哭笑不得，韩院判左右为难，皇上有命又不敢不从，皇后娘娘内心想笑面上却丝毫不显。昭韵道行稍浅，别过脸去才藏住自己的表情。

“皇儿，哀家身体无恙，叫你来是有另外的事情。”太后知他思路跑偏，也不好当众驳他的颜面，只得默默带过这个话题。

太后冲小宝招招手“小宝，过来”小宝从昭韵身后探出头来，对着身着龙袍的明丰帝，感到有一丝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孩子的感觉是最敏锐的，第一次面见圣上，心生惧意也是正常的。屋内气氛再次僵住，昭韵机敏地牵起小宝的手走上前，带着他行大礼。

明丰帝不认识这个孩子，但总觉得他的眉眼看着有几分眼熟。皇后单看小宝还不觉得有那么像，当他和陛下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怪不得太后一见他就知道他是陛下的孩子。

“母后，这孩子是…”明丰帝诧异地问道，太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是你和庄妃的孩子”

庄妃？！明丰帝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一僵，显然想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这一沉下脸来，看着就更威严了。

小宝往昭韵身边挪了几步，太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知这孩子是害怕了，出言调侃道：“陛下可知自己幼时是何模样？”

明丰帝忍俊不禁，母后这话问得真逗，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就算照过镜子还能记几十年不成？

“看看他，你就知道了”太后一句打趣，停在明丰帝耳里犹如惊雷，这…竟真的是他的孩子？

将陛下震惊的表情收入眼中，太后佯怒道：“陛下这是什么表情？这是在质疑哀家不认得自己的孩儿模样？”

这下连端庄持重的皇后娘娘也绷不住了，和昭韵两人都笑了起来。明丰帝尴尬地别过脸，暗骂自己说错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丰帝疑惑不已，五年前庄妃的事是他心上一道不可抹去的伤疤，他到底念及数年情分没有要她与孩子的命，如今看来却有几分庆幸。

当时若是了结了庄妃和那孩子，也就没有今日的这场相遇。母后一说，他还真觉得这孩子跟自己长得确有几分相似。

以这长相，谁看不出二人的血缘关系？若说他们二人不是亲生父子，又怎么可能会长得这么像？血相可以骗人，长相却是骗不了人的。

皇后娘娘开口道：“今日小宝为昭韵偶然间所救，恰巧被慧芳姑姑认出。召来韩院判和杜太医，重新推演当年旧事的经过”

因着小宝在场，皇后娘娘没有直接明说庄妃殁了一事，只是冲着明丰帝隐晦地摇了摇头，明丰帝一下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韩院判收到皇后娘娘的眼神示意，上道地接话道：“启禀陛下，当年旧事在滴血验亲这一环节上极有可能出现了错漏”

“却是为何？”明丰帝不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滴血验亲能出错的。韩院判紧接着说道：“医术古籍有着，以白矾置于水中，虽非亲生父子，血相亦能相融。若以清油至于水中，虽未亲生父子也不可以相融。方才，臣与县主、杜太医父子已尝试了一次，确实如此。”

明丰帝闻言如同五雷轰顶，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道：“端水来”明丰帝此话一出，太后和皇后便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有劝他莫要自损龙体。

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更有说服力，五年前如此，如今更是如此。慧芳姑姑亲自备了一碗清水端上前，昭韵安慰着小宝让他不要怕，只是戳一下手指取一滴血。

小宝看着明晃晃的针有些畏惧，又想着自己答应了昭韵姐姐，咬着牙闭着眼，只觉得指尖一痛，很快就有人替他包扎了手指。

明丰帝眼睛都没眨刺破手指，目不转睛地盯着碗里的两滴血珠，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太后和皇后娘娘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两滴血珠并行一会，就在众人灼热的眼神中，慢慢靠近融在了一起。

“这碗水…应该没有问题吧…”明丰帝声音不自觉地开始抖，太后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慧芳，再端碗清油来”

昭韵闻言险些笑出声，陛下分明是太过惊喜有些不敢相信罢了，又不是真的质疑慧芳姑姑备的水有问题，太后娘娘当真了。

自知失言的明丰帝冲母后赔笑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母后莫怪”心情跌宕起伏之下，他的理智已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