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澈立马警惕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甩了一枚灵石给她，问道：“他具体问的什么？你又是怎么回答的？细说来！”

突如其来的连串问题，让姆妈有些愣怔。

但沁凉滑润的灵石到手，她根本不待犹豫，眉开眼笑道：“就是问了我最近有没有人来摘过舒婉的牌子，又都是哪些人。”

“还问了我是不是有个黄袍壮汉来这里问过，和没和舒婉真个合欢过，说这人是他同门师兄弟，不大对付，要是此人也来摘牌过，那他就算了。”

“按说奴家这环烟阁每天不知有多少忙，接触有多少人，哪能每个都记得？”

“但偏偏舒婉这条件，恩客不多，我倒真留有印象，还确有这么个人来问过，唔……大约三天前来过吧！”

“是个好汉子，可惜，他也就问了一嘴，然后走人了，咦！这两师兄弟还真有些像，这生意真难做！”

她说的这个黄袍壮汉，正是李澈当日所幻化的模样，再听她对那人问题复述，李澈当下就肯定了这就是那个神秘人！

很显然，自己此前的一连串调查，已经落在了那神秘人眼里，引起了他的警惕。

李澈脑海里电光石火流转一瞬，抓到了她说的“今天巧了”这个字词，问道：“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姆妈一怔，“我不是说适才么，怎么？公子你也认识那人？”

“方才？”李澈瞳孔微缩，心头一提，问道：“具体什么时候？他人呢，去了哪里？”

说罢，就又甩了一枚灵石过去。

姆妈张了张嘴，正待说话，急急忙接住，指着门外一努嘴，就道：“呐，那里！公子你们真认识啊，他在门后看你呢！”

李澈一怔，一下子真没有反应过来，旋即才分明清楚她在说什么，面色大变，霍的一下，转首望向大门处。

只见一个身影，藉着外间走道上要比屋内厅堂稍黯的灯光，掩藏在门后阴影里，身形高矮胖瘦不得而知，只探出半个脑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澈。

一见李澈望来，他似乎也有些意外，脸上顿时翻涌上一股黑雾，只露出一对看不出丝毫情感的瞳仁，闪身消失在了门口。

李澈足尖猛一个蹬踏，顾不得途中撞到了几个环烟阁的顾客与小厮，火急火燎地冲出了门外。

身后的姆妈在身后叫道：“哎！公子怎么走了，舒婉已经在梳妆打扮了呀！哎，公子……”

……

李澈在环烟阁厅堂内里，与正门尚有些距离，待他来到街道上，只能依稀见到了那个神秘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一处拐道口。

他并不打算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提步就追了上去。

只是两人之间距离实在有好些，那人又对这图渊古城甚为熟悉，好几次李澈跟在了他身后，那人就立马折转进了一处小道。

李澈只能堪堪吊住他的脚步，兼又要分辨道路左右，越是跟随越觉得吃力。

图渊古城内，除了在执勤的那些妖族士兵，外来访客，毋论你是谁人，都不得在城内催运法力赶路，否则立马就会有人来阻止，免得你搅乱秩序。

李澈好几次都颇为难耐，想要纵起遁光，一口气追上去，但理智还是让他遏制住了这股冲动。

否则被那巡守的士兵抓了回去，发现自己的真面目，那才是真的完蛋。

李澈吊着对方身影，几番折转后，忽然折进了一条死胡同内。

他不由得一怔，放慢了脚步，缓缓走进里间。

衣袍下，李澈一抖左手腕上的蝰骨盾，将其化作了一截截的骨节，在手掌心环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攻击。

这条胡同平素来人甚少，墙壁与道路的切角都已生满青苔，脚下的青色石砖上浸润出些许珠露，走在上头，略有些湿滑。

李澈一直走到胡同底，摸了摸三面墙壁，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

这里又不能够飞遁，他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他人到底去了哪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道路岔口跟错了方向。

李澈确认了这条胡同里没有玄机，便往回走，退了出来。

但待将至完全退出胡同，他突然心头一动，生出一计，顿驻脚步，回身望向空空如也的胡同。

李澈斟酌了一会儿，拱手高声道：“这位道友可否出来一见？想必你已知道我是宸虚派门人？”

他顿了一顿稍等，见没反应，继续道：“我此来是为调查杨安皓师弟的事情而来，他如今欠下诺大资财，无力偿还，央托到门内。”

“那些财货……我们自会偿还，但门内长辈却少不了要责罚他，如今想先将事情来去查问清楚，故而派我来搜寻道友踪迹。”

“却绝不是说想追究道友蒙骗我那师弟，而是想问个清楚，除了如今明面上的那些欠款，杨安皓师弟另还有无隐瞒，以防有所疏漏。”

这些话李澈自己都不信。

他之所以说这些，却是因为他并不清楚杨安皓的事情与萧博易、梁良的失踪，究竟有没有关系。

故而未免打草惊蛇，李澈只说自己是为的杨安皓之事而来，而绝口不提后两人的事情。

毕竟，平心而论，杨安皓被蒙骗去那许多财货，一面自然有这神秘人居心不轨的原因，但更多的……其实还是杨安皓自己犯蠢。

这流传开去，属于那类丢自家脸面的事情，甚至在一些推崇弱肉强食的人看来，杨安皓的事情，根本怪不到那神秘人身上。

故而这件事情，在如何处理，以及外间舆论上，是有摇摆的余地的。

但若是牵扯到自家弟子失踪被害的事情上……

修道弟子千千万，尤其一些大门派，今天非议别人，明天说不得这种事情就要发生在自家身上，要查探清楚。

故而毋论哪家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些风凉话，指指点点对错。

李澈说这一席话，为得就是放松这神秘人的警惕，免得几件事情确有关联，让他有所觉察，牵一发而动全身，害了大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