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那你问过三妮的意愿了没？”

李主任双眼注视着陈老婆子，让陈老婆子感到压力山大。说话都不利索了。

“自古以来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嘛。怎么，我是她奶，还做不了她爸妈的主了还是咋地？”

陈老婆子想，村里的人不都是这样吗？于是，又恢复了一些底气，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陈大娘，新中国现在已经成立了，妇女也解放了。

党和国家不允许搞包办婚姻，这是封建残留。”

李主任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陈婆子，果然，陈老婆子刚刚变好的脸色再次煞白起来。

“国家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所以，婚姻大事都要听取儿女们的意见的。”不过，李主任还是提醒了一下陈婆子。

不顾儿女意愿的是包办婚姻，那么儿女同意了不就好了吗。算是给杨红豆一个小小的报复。谁让她不拿好处就想让自己给她办事，天下那里有这么好的事。

原本，陈老婆子已经绝望了。可是，等听到李主任说只要子女同意就不算是包办婚姻了。因此，陈老婆子的心又热络了起来。

陈老婆子狠狠地盯着李主任身后的杨红豆，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杨红豆早就被她的眼神杀死上千次了。

陈老婆子细细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平常不怎么重视的孙女。

梳着两个麻花辫，两腿站的笔直，身上穿的还是禾苗那丫头的衣服改成的蓝褂子，黑裤子，土布鞋，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陈老婆子第一次觉得她是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过，任你变的再厉害。我还是你奶，孝字一字压死人。再怎么厉害也休想翻出老娘的五指山。

陈老婆子双眼瞪着杨红豆，咬牙切齿的问道：

“三妮，你说今天我来这提亲，是你自愿的，还是我逼你的？”

问完之后，得意杨杨的看着杨红豆。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如果你敢不同意，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的意思。

杨红豆扫了一眼李主任，见她丝毫没有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奶，我根本不知道这事。要不是大牛婶来给我报信，我都不知道我要嫁人了呢！”

陈老婆子蹬了一眼大牛媳妇，慢慢的向杨红豆解释道：

“我不是准备办好之后再给你说嘛。你看，田大妹子一家，大伯是生产队长，女儿又嫁到了城里。等你嫁过去之后，还不得吃香的喝辣的，可比咱们家日子好过多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婚事啊。

要不是你大姑嫁在了大王村，这等好事还能落到咱们头上啊！”

“奶，既然婚事这么好，你怎么不让小姑嫁过去？小姑都二十多了，都快成老姑娘了。我才十六，还不急。”

杨红豆听着陈老婆子美名其曰的是为自己好，心中的小宇宙‘砰’的一下彻底爆发了。

“你说啥？有种你再说一遍，看老娘不打死你这个小瘪犊子。老娘要怎么做，还要用你来教？”

陈老婆子听到杨红豆竟然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心中的怒火是怎么也忍不住。

“老娘告诉你，你愿意嫁最好，不愿意也得嫁，这可由不得你。惹火了老娘，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哼！”

“呵呵，你以为这村里是你一个人说的算吗？我告诉你，你若是逼我，我就把你举报到公社里，说你搞封建迷信，搞包办婚姻，迫害妇女，把你拉去批斗。”杨红豆恶狠狠的看着陈老婆子，像是一头凶残的恶狼。

陈老婆子被杨红豆的话吓得晃了晃身子，随机而来的是怎么都压制不住的怒火。

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是队员们下工的时间了，田春花的大门外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村民，正对着杨红豆她们议论纷纷。

陈老婆子看见了大门外的人群，迅速的跑了出去，往地上一坐，鼻一把泪一把的向围观的人诉苦。说的都是她这个孙女是怎么的不孝，怎么的顶撞长辈。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啊。我老婆子命苦啊，竟要被自己的孙女逼死啊。”

“我不活了，不活了。连给孙女说个亲还要看她脸色，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你说，她的心咋这么狠啊，我可是她的亲奶奶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拍着大腿。可真是唱打作捻样样俱全，不去做演员可真是埋没了呢。

等杨红豆等人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你说这女娃子心咋这狠呐，竟要逼死自己的奶奶。要是我，早就大耳把刮子招呼上去了。”

“这种人生下来就该溺死，省的长大了祸害人。这个老婆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就是，就是，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

等杨红豆听清围观的人说的话后，脸色变得可是又黑又臭。这老婆子也太能作了吧，自己什么时候要逼死她了，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也是一绝啊。

尽管杨红豆很鄙视陈老婆子，可是不得不在心中为陈老婆子的演技点个赞。

不过，你以为就只有你会装吗。杨红豆挤了挤眼睛，两行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可比那陈老婆子干打雷不下雨强多了。

然后才慢慢开口。“奶奶啊，孙女啥时候逼你了。不是你逼着孙女嫁给王二傻，我不同意，跳了河。幸好福大命大，被路过的两位军人救了上来。”

“才过了一天，你就找了李媒婆急急忙忙的来给我提亲。我不同意，就找了妇女主任给我做主，你就说我要逼死你？”

“这罪名，孙女可承担不起啊！”杨红豆哭哭啼啼的说道。

让原本还在大声讨伐杨红豆的几位妇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这老婆子这么大岁数了还骗人，连我都被骗过去了！”一位刚才声讨杨红豆的妇人，红着脸说道。

“这老婆子心也太黑了吧，都把孙女逼得跳了河。还在这招摇撞骗，真是可耻！”

局势又向杨红豆这边倒过来，村民们又开始一致讨伐陈老婆子。

……

陈老婆子傻了眼，她原本以为小姑娘，面皮薄，只要自己闹上一场，她还不得乖乖就范。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要脸，连儿女亲事都可以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