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恶臭，底下竟有一道设有阵法的石门，幕后之人选择这样的地方还真是费了一番苦功夫。

程沄对阵法没太多研究，但手头上有不少好用的灵器，随手取出了一件高阶破阵锥。

这件破阵锥极为好用，大多数阵法都能破除，但程沄担心里面若是有人，这阵法破除会打草惊蛇。故而只是用破阵锥轻轻一探，将禁制打开一个缺口。

“快！”程沄招呼着荀言推开石门，匆匆入内。

门外的臭泥兽得到了事先说好的妖灵液，快速吸收，缓缓沉入沼泽。

入了石门，内里传来的臭味更浓郁了。

程沄刚要行动，目光一凌，当即拉过荀言避到一侧，隐去身形。

刚做好这一切，一衣衫褴褛的男子赫然出现在入口处。

他披散着的头发凌乱不堪，遮掩着面庞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听得他咕哝一声：“奇怪，方才明明感觉……难不成是幻觉？”

闻言，程沄庆幸，幸好之前只是破开阵法，并未毁去，否则现在就有麻烦了。

这人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晃悠悠转身离去。

程沄和荀言又等了一会，这才顺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快速行进。

……

地底潮湿狭窄，甬道里只容得一人通过，程沄和荀言一前一后依次入内。

很快，模糊而嘈杂的声音渐渐清晰，是一些无力的呻吟。

等到了出口，一道火光映入眼帘，程沄看着眼前的一些头皮发麻。

一个巨大的池子上弥漫着碧绿色的毒瘴，其中隐约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人头，距离最近的一颗人头已经没了脸皮和头发，整颗脑袋上布满了毒瘤。

这人双目紧闭，时不时的张嘴发出一声惨叫，因没了力气，这声音细微孱弱，便只是一声声呻吟。

荀言传音道：‘这便是炼妖池。’

他已经不太记忆最初入炼妖池的情形，也不记得当时的炼妖池内是否也有这么多人，他只记得自己孤零零在炼妖池内被那些液体和毒虫折磨的要生要死。

他看不到自己的样貌，但想来也和这些人一样，恐怖又狰狞。

他突然一跃而下，跳下了炼妖池。

“荀言，你做什么？”还不等程沄阻拦，他这入水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之前的修士。

程沄当即隐去身影，便见那人匆匆来到炼妖池旁，不解的盯着水面。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他扫过炼妖池，目光停留在荀言之前下水的地方。

这时，不远处的甬道内传来阴沉沉的声音。

“怎么回事？”

“真君稍等，小的这就入池查看。”说着这人一下跃入池水中。

程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真君？

莫非这有元婴修士！

这样的话，荀言和她就危险了。

眼下却不能轻举妄动，程沄静看水面，便见‘咕咚、咕咚’，炼妖池内的液体开始沸腾，原本只能呻吟的头颅开始剧烈的转动起来。

他们发出了一声声令人胆战心惊的痛苦嘶吼，一个个在池中挣扎起来。

相邻的人碰撞在一起，他们开始纠缠撕咬，互相厮打，恨不得立即弄死对方。他们的力量很大，一动手就能撕扯下对方的一大块肉。

撕扯中，一些人的四肢，眼珠子、耳朵等都没了，直到一方死亡，另一人才会作罢。

这惨烈的画面让程沄想到了传说中的炼蛊方式。

炼妖池内的所有人，到最后恐怕就只会剩下最后一人。

而最后那人，恐怕就会成为如荀言那般的‘怪物’。

这些人，到底要炼制出一个怎样的存在？

“抓到你了！”一人探出头来，语气兴奋：“啊哈哈，居然提前炼制出了一具还保有神志的药人！”

程沄瞳孔微缩，发现他手中提着的赫然是荀言。

荀言愤怒道：“放开我！”

可他的举动僵硬，好似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程沄正要操控灵福草搭救，却突然接收到他的一个眼神。

虽然荀言的眼神有些不对焦，但望着的却是她这个方向。

他微微摇头。

程沄略一思索，按下心头躁动，看着他被这人提出了炼妖池，一路拖入之前传来声音的甬道。

程沄快速跟上。

‘滴答、滴答。’

甬道的尽头清晰的传来了水滴声，程沄入内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一个王座，王座之上有一浑身裹着黑袍的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荀言。

荀言身侧的男人道：“真君，是这家伙闹出的动静。”

上首的男子瞥了荀言一眼，蹙眉道：“虚鬼，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想来也是被荀言怪异的身体惊到了。

衣衫褴褛的男子叫虚鬼，还真不是个好听的名字。

虚鬼道：“前阵子，小的刚加入了一些化形丹，能让这些药人强化体魄，只不过从前化形丹针对妖族，他们是修士，恐受不了这等刺激。

可没想到，这人居然受住了，他还恢复了神志。”

“放开我！”荀言适时大叫一声，只不过反反复复说的只是这句话。

上首的男子却是大笑出声：“好，看来你还是有点本事，比你师傅强多了。”

虚鬼面上闪过喜意：“多谢真君夸赞，小的再接再厉，一定给真君炼制出一具能容纳您元神的躯体。”

“怎么，这具身体还未完成？”男子恼怒，冷哼一声。

虚鬼当即跪下身来：“真君勿怪，这具身体已炼制得差不多了，只需再服用祛妖丹，让身体恢复人形，便能得用。”

“还要多久？本君可没有耐心再等个十年八年！”男子的眼中犯过杀气。

虚鬼咽下口水：“不用这么久，最多，最多一年。”

“嗯？”

“不，半年。”

“你再说一次？”

虚鬼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倒在地，哆哆嗦嗦道：“三个月，真的不能再少了，小的一定全力以赴。”

男子冷哼一声，这才撤去威压：“还不快滚！”

虚鬼连连附和，拉过荀言，转身离去。

程沄缓缓跟上虚鬼，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铁链的声音。

她回头，便见男子骤然起身，他的身后，两根巨大的铁链穿过了他的肩胛骨，让他的行动大大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