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大人，有个人要见您。”

迪科城，一名男子走入城主府，对正在整理迪科城收获的蛮兵子爵单膝跪地，躬身行礼。

“哦？”蛮兵子爵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我？”

“来人穿着一身黑袍，还戴着面具，不知长相。但看体型，应该是男性，一米八左右。”传令兵回道。

“秋凝，这样的人你有印象吗？”蛮兵子爵并未直接回应，任由传令兵在面前跪着，转而朝房间角落之中的黑衣女子开口问到。

黑衣女子双手环抱协议在墙面上，一只脚立在地面，另一只脚抬起向后撑在墙面上。明明是宽松的劲装，也未能掩盖纤细而优美的曲线。正是之前跟随者蛮兵子爵的五转，秋凝。

“条件太模糊，不确定是谁。”秋凝回答道。

“那我们去见见？”

“好。”

“把人带进来吧。”对传令兵下达命令之后，蛮兵子爵继续整理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人做，但他更习惯亲自过目一遍。

而角落里，秋凝的秀眉轻皱，似乎有些不满。

“怎么了？”明明没有抬头，蛮兵子爵似乎就感觉到秋凝的表情，头也不抬地回道。

“这里太狭窄。”秋凝的话很简短。

“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比如这里的空间太狭窄，如果真的有人来刺杀，你没办法在战斗的余波之中保住我的性命之类的。”蛮兵子爵笑着开口：“毕竟现在我的处境可不好，公国内的子爵们大部分对我恨之入骨，而那位年轻的大公，大概已经有所行动。而那个刚刚跟我们结盟的奴隶军队，看起来也不怎么怀着好意的样子。”

“嗯。”

“哈……”蛮兵子爵苦笑一声，秋凝的回应只针对后半句，至于他的前半句话，根本被无视了：“好吧，其实很简单，我很清楚，他们手里并没有这样的力量。这当然不是说他们没有足够刺杀我的力量，而是因为想要在这里刺杀我，最少要怀抱着在万军之中被碾成灰烬的意志。但不是我嘲笑他们，不论是那些跟我一样的子爵，还是那位大公，他们手底下都未曾有忠诚至此的人。”

“因为那些人，都在我这里了。”

“……”秋凝抬头看了一眼蛮兵子爵，似乎对他的厚颜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问题。

“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有我这数万大军作为后盾，我就是安全的。尤其是，你还在我的身边……”最后一句话带着别样的柔情，却似乎并不包含男女之间的情愫，反而更像是……

“子爵大人还真有自信。”颇为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恰好房间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披黑袍，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并不只是自信，而是从听到你连面目都不敢示人这一点来看，你就不足为惧。”蛮兵子爵笑着回应：“哪怕，你是个五转一样。”

面具男有些疑惑蛮兵子爵的判断，他肯定蛮兵子爵大概是根本看不透他的实力的。既然如此……

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蛮兵子爵的判断来源——秋凝。

在他出现的瞬间，秋凝就已经摆出戒备的姿势。虽然姿势并没有变化，但灵力已经开始运转，随时能够发动攻击。

“你来干什么？”秋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似乎认识面前的男人。

“呵，倒是忘了，你一直都跟在蛮兵子爵的身边，瞒过别人或许没问题，瞒过你就算了。”面具男似乎发出一声苦笑，伸手掀下兜帽，紧接着便将面具摘下来。

面具下的，是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男子，头发散乱，让人惊骇的是，他的脸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只能靠着依旧残留的部分来判断他的身份。

“传？”蛮兵子爵有些惊讶地喊出面前男人的名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兜帽面具男，正是之前迪科子爵的近卫，传。

“子爵更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还是以这样一副形态？”传苦笑一声：“实际上，在我们被送到起……抱歉，我更应该称呼他们为奴隶军……奴隶军那边的时候，子爵、我跟凯格拉便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想要知道凯迪尔大公的弱点，于是，我们就变成了这样。所以，我就逃了出来，投奔了子爵。”

“不合理。”秋凝的戒备人仍然没有解除，但声音之中的寒意已经褪去，只剩下没有感情的声线。

“你还是这么直接……”传笑了笑：“当然，对于我们这种人，他们哪怕再蠢防备也不会松懈。但是，今天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防御就松懈了，所以我才能逃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蛮兵子爵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慌乱到连对你们的防备也会松懈。”

“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在这之后我也遭到了追击。所以，我现在知道了。”传的声音有些冷漠：“在把他们拆成一节一节之前……”

秋凝皱了皱眉，在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传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混乱，甚至带着一股让人难以适应的……狰狞？

“所以，那件事是什么？”蛮兵子爵看到传的表情，心头便信了三分，开口问道。

“今天晚上，奴隶军会对整个公国发动全面决战。”传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们要在十天之内，扫平整个公国！”

“什么？”蛮兵子爵不由得站了起来：“他们已经有这样的力量了？”

“不知道。”传摊开手，耸了耸肩：“反正我是这么听到的。”

蛮兵子爵缓缓地坐了下去，看着面前的文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为什么来？”与此同时，秋凝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蛮兵子爵和传同时看向秋凝。以秋凝的性格，似乎不太会问这句话。

“你为什么来？”秋凝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语。

“我为什么来？”传笑了笑：“难道我在哪还有什么区别吗？公国即将陷落，自然是要投奔最后的一位能够投奔的人。”

“我不信你。”秋凝继续说道：“我感觉你很危险。”

“但这并不由你做主。”传笑了笑：“是吗？蛮兵子爵？”

“秋凝说的没错，我也的确不信任你。不过正如你所说，如果奴隶军已经具备推翻整个公国的力量，那么你反而是相当重要的战斗力了。但，你还缺一个让我相信你的砝码。”

“如您所愿。”传抬起头：“因为，我坚决不能让那群奴隶骑到我们的头上！他们就应该永远呆在猪圈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甚至让这群猪猡，让我留下如此屈辱的痕迹！”

狰狞的表情将脸上的血痂撕裂，鲜红的血水从传的脸上流下，显得妖异而恐怖。

“我记得，迪科应该给你们说过，所谓奴隶的原因。”蛮兵子爵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

“没错，但那又如何呢？”传反问道：“生而高贵，这才是我成长到现在所接受的东西。而现在，有人要将它推翻，这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哪怕说出这句话的，是迪科子爵！”

“明白了。”蛮兵子爵微笑道：“但是我仍然不放心你，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很简单……”传看向秋凝：“就让她来盯着我吧，就好像……”

“……当年一样。”

只在情人之间的柔情在传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

“多余。”秋凝被传盯得有些不自在，撑在墙面上的脚放下，站直了身子。

“当然可以，也让你们这对离别已久的小两口，多一点共处的时间吧。”蛮兵子爵对传做出的选择很满意。他当然知道传已经是五转，但秋凝晋升到五转的时间比传早得多，由秋凝来看守传，他也放心不少。

传微微躬身：“感激您，我曾经的……”

“准岳父！”

十分钟后。

传将床铺铺好，坐在床上，看着站在门口的秋凝，苦笑道：“久别重逢，你居然还是一点话都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你变了很多。”秋凝言简意赅地说道。

“你不会还以为我是那个倒霉的，女朋友被强行带走也只能躺在病床上丢人地哭泣的小鬼吧？”传笑道：“为了追上你的步伐，我可是很努力的。”

“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传看向秋凝，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三天之前，现在。”

传和蛮兵子爵似乎都有着某种特殊的天赋，明明秋凝的话简短到让人抓狂，甚至不愿意把话说得清楚一点，但他们似乎总能理解秋凝言语之中的意思，然后加以回应。

“你是说，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吗？”传笑道：“要不然呢？明明已经成为五转，明明已经成为你父亲最好朋友的近卫，明明离你只有一步之遥，结果那群见鬼的杂种，突然就造反了，然后把我变成这副样子，你还希望，我是什么样呢？”

“早点休息。”秋凝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她能够感受得到，传的话语之中没有一丝作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总是萦绕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

传笑了笑，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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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早啊。”刚刚睡醒的传看着秋凝手中的食盒，微笑着打招呼：“没想到我还有吃的。”

秋凝没有说话，只是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静静地坐着。传麻利地爬起床，也顾不得洗漱，急匆匆坐到桌子前，打开食盒，然后脸上的期待瞬间化为飞灰：“不是你做的啊……”

“？”秋凝有些疑惑地看向传，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算了算了，不吃了。”传把食盒盖上，站起身来回到床上，直接躺下：“话说，我昨天带来的情报你们应该已经确认了吧？”

“嗯。”

“我老岳父一点都不急？”

“叫子爵。”

“好吧，蛮兵子爵，他就一点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