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璃尔已经是满头冷汗。

作为斯科侯引以为傲的女儿，从小天资聪慧，傻这个字眼跟斯科璃尔根本从头到尾都搭不上边。但同样的，她的时间太紧迫了。

要说大智慧她或许不多，至少作为“军师”这个职位来说，大智慧很难做到什么事情。但她也不光全是小聪明，一个能够暗自策划了一场起义，还能用“投降”这个办法兵不血刃地拿下一座小城，她也绝对不只有小聪明这一点东西。

但还是那句话，她的时间太紧迫了。

这一点不论是齐征还是安克格都心中有数，但是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点出来，他们也想看看斯科璃尔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会选择什么方向，这其中的方向很多，主要还是分为短中长三条路。

短的这类路很简单，斯科璃尔利用自己天生的智慧选定一两个方向，并优先将其发展到极致。从智、略、法、术、技、巧这六维图来看，斯科璃尔的能力都会形成一个锥形。这种路最简单，但同样的因为是锥形，除了优点之外的部分全都会是缺点，而且这些缺点要弥补起来会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专精的问题就在于，当她需要开发其他的方向时，都会受到之前选择的方向的影响，事倍功半。

中的这类路比较麻烦，这代表着斯科璃尔会选择一部分方向，将其推动到一定程度。时间限制了斯科璃尔的发展。在六维图上看，将会表现成一面扇形。这种路的选择存在两个缺点，第一还是不可避免的能力存在偏向性，但因为方向较多，彼此之间能够形成一定程度上的互补，影响不会太大。第二个缺点在于每个技能都无法推进到相当的程度，只能算是比中庸好一点的程度。对付普通人没问题，但是对上高手，尤其是对上短路上的高手，会被骚扰得烦不胜烦。

长路最麻烦，这条路代表着斯科璃尔选择全面发展，从六维图上来说就是一个小六边形。选择这条路短期内无法称为六边形战士，在大家技能都点到同样等级的时候，手段更多。缺点有三个：第一就是虽然是圆，但这个圆太小，三个月的时间斯科璃尔只能将每一个技能都发展到中庸甚至比中庸还差的时间。第二个缺点在于每一个方向之间不光存在相生，还存在相克，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去了解彼此之间的矛盾与对立，最终才能达到统一。第三就是每个人在每个方向上的天资是不同的，想要完成平衡在每个方向上的进展，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自己不擅长的方向上，同时还要保证自己擅长的方向不会因为长时间的冷落而倒退。

看起来第一条路的缺点最少，但实际上在齐征和安克格看来，斯科璃尔选择第二条路然后转向第三条路最好。原因很简单，第二三条路的缺点虽然多，但不会伤到根本。尤其第三条路，前期主要就是一个稳妥，不好赢，但绝不会吃大亏。而第一条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因为每条路相生的关系，这条路走的越远，距离第二三条路就越远，她能赢很多次，但输了一次就血本无归。

当然哪怕是第一条路也不怕，前期先积攒优势之后在强行将她拐到第二条路上即可。

可问题在于，齐征和安克格低估了斯科璃尔的果断和决心。斯科璃尔几乎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第一条路，而选择的方向还是第一条路中最糟糕的辩驳加查错两个方向。

从六维图上来说，这两条路都是巧的范围，跟阴谋诡计算计人心算是同一部分。这两个方向对于天资聪颖能言善辩的人很友好，但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两个方向的发展应该是一个水滴状，而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了这两个方向，几乎等于断绝了其他方向上的发展。

当这两个方向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学习其他的方向上的知识就会存在一个问题：她会本能地挑这些知识之中的漏洞，并且想尽一切办法反驳这个论点。简单来说，就是杠精。

简单来说，就好像地球上有个人知道了安迪生的发明，以及安迪生的为人。不为别的，就为了表示自己看不起安迪生，就那安迪生的为人来说事，然后表示安迪生所有的发明都是垃圾，顺带攻击安迪生的发明延伸出来的一切产物。

再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过刚易折和曝尸荒野了。

而出乎齐征和安克格意料的是，斯科璃尔的天资真的很好。两天的时间，斯科璃尔的在这两个方向上的技能点已经点到能跟安克格争论得不相上下，比齐征略逊一筹。

当然这不代表齐征就强于安克格，而是齐征从小到大都属于能言善辩的家伙，说起兴了能滔滔不绝四五个小时。而安克格则是十分标准的班德学者，他是从第二条路转向第三条路的代表之一，其中发展最差的就是斯科璃尔选择的这两个方向。如果斯科璃尔这条路的大成在六维图中是水滴状，那么安克格的表现就是马蹄状，几乎只有这两个方向的缺憾。

安克格跟斯科璃尔的辩论基本上分为以下几个步骤：第一步斯科璃尔提出问题，安克格回答；第二步斯科璃尔反驳，安克格反驳其反驳；第三步斯科璃尔抓住其中的漏洞穷追猛打，要反驳这些东西需要从根本上进行解释，但又被斯科璃尔说成转移话题。

而众所周知，任何的知识在基础阶段和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的表现根本不同。比如1-1+1-1+1……的结果只有可能是0和1两种，但是在引入期望这个概念之后，就会冒出来一个0.5……

第一天，安克格发现了问题，然后考虑一下看着姑娘会选择哪些方向作为水滴的基础。

第二天，齐征在场，对此表示了担忧，安克格微微一笑，解释了六维图的概念，表示让齐征安心。齐征看了一天，第三天早上突然提出一个观点：斯科璃尔选的方向可能不是水滴，而是针形。安克格陷入沉思，然后发现还真特么有可能。当然，斯科璃尔以前学习的东西底子还在，所以不可能是绣花针，而是大头针。不过区别也不算太大罢了。

于是就发生了这一幕。

而除了斯科璃尔之外，安克格也是一头冷汗。他以前的学生都是经过相当的心理引导和基础教育，斯科璃尔这种偏门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斯科璃尔的天资很好，他也习惯让学生自己选方向而没有给出建议，结果差点给斯科璃尔自毁了。当然，这之中还有齐征拉着他探讨“血脉树”的发展的原因。对于这个课题安克格的兴趣很大，对于斯科璃尔的关心也不足。

“智、略、法、术、技、巧？”斯科璃尔决定放下学习。

“你关注点居然是这个？”齐征表示震惊，大姐，你差点把自己玩废掉知道不？

“我知道问题了，接下来会慢一点。”斯科璃尔的果断出乎齐征的预料，但是她更想知道这之中的区别是什么。

“咳咳，我来说吧……”安克格知道自己差点酿成大祸，果断开口解释道：“准确来说这个是用来描述一个人的能力的。”

“第六个，巧，这个你应该已经亲身体验过了。这个方向上的技能主要用于走捷径，取巧，投机等等。追求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第五个，技。这个代表的是技能，比如一个人说话是能力，但是能够滔滔不绝地将一个话题说上半天，这就是技能。而技能存在偏向性，偏向巧的被称呼为技巧，而偏向于术的被称为技术。相对来说，技巧训练起来更快，而技术的训练时间比较长。但技巧是用局限性很强，而技术则更偏向于普遍性。”

“第四个，术。术的意思可以从战术这个词上来解读。意思是根据现有的不同情况来进行随机应变的能力。没有一成不变的术，也不存在可以一招鲜吃遍天的术。”

“第三个，法。法就是方法。指代的提出解决事情问题方法的能力，以及制定规章制度的能力。简单来说可以用行政官员和法官来代表这个方向。”

“第二个，略。战略，策略，都是略。略直接指代达成目的的能力。而这些目的往往比较宽泛，比如人类的发展啊，人口的增长啊，之类的都能称之为略的目的的范畴。”

“第一个，智。这个就是指智慧，或者更宽泛一点指大智慧也可以。相对来说这就是一个人为人处世的能力。这个东西几乎不受天资的影响，而纯粹是勤思勤考之后的结果。”

“从难度上来说，按照刚刚的顺序，巧的难度最低，智的难度最高。从实用性上来说，智最低，巧最高。从涉猎范围上来说，智需要的知识几乎最为全面，而巧只需要一定程度的锻炼即可。”安克格捧着水杯喝了一口，表示自己说完了。

齐征点了点头，自己理解的六维图跟安克格所说的有些区别，不过安克格这个反而更恰当。自己的六维图也是这六个字，但是从理解上来说更偏向于政治和军事。安克格这个完全包含了他的那部分。

“也就是说，智是包含了之后五个的？”斯科璃尔有些似懂非懂。

“不，我之前说了，这是六个不同的方向。”安克格知道斯科璃尔貌似还没缓过来，没有仔细思考自己的内容，于是接着说道：“一个人不能纯粹发展一个方向，不论是智、略还是技、巧，只发展其中一个方向几乎等于找死。比如智，智的本质是知识之间的共通点。但大智慧不能做事，因为智的影响往往是更为深远的部分，而不是当下。而巧能做事，但是最求的只是最浅显的效果，比如一个小偷偷到了钱，他今天就有饭吃了。但是他不会认识到，因为出现了小偷，所有人都会对自己的钱包更重视，他下一次再想偷到钱的难度就更高。”

“……”斯科璃尔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不是她了解了安克格现在的话里的意思。而是她发现自己经过这两天的闭门造车，不光没能出门合辙，反而下意识地排斥安克格的解释。

“唉，就拿刚刚那件事来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城，这个城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有大智慧的长者，另一个是吃不饱饭的孤儿。孤儿快饿死了，走上街偷东西。然后他偷走了长者的钱袋。拿着这些钱吃了一顿好的。长者与人赴约，到了餐厅之后发现钱袋被偷。他想了想，说：我掉了一个钱袋，但救活了一个人，也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