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电话那头，李泽天虽稍显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

“...不，这并非你的责任，胡玉儿除了实力外，一直拥有着难以解释的强运；更何况我们对东欧地区的渗透远不如亚洲这般透彻，情报缺失是很正常的事情。”

作为老板，李泽天一直十分温和，他极少责备手下，并且时常喜欢从自身这里开始去寻找问题。

当然，如果李泽天开始批评某人时，那也说明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

“不过...真没想到啊，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优奈·格洛丽亚，这世上居然还能有人跟那个胡玉儿长得如此相似。总之，我会尽快派人去调查此人的信息，你就按照原计划在车顶待命便可。另外，注意隐藏身份，胡玉儿是条鲨鱼，她若知道了你是谁，定然会闻着血味儿追杀过来、不死不休。”

说着，李泽天仰面躺在了沙发上，长舒一口气，“祝福”道。

“我早说过这并非是个简单的任务，自求多福吧，X。”

...

而另一边，胡玉儿在车尾处则少见地紧张了起来。

保罗·马丁。

那个任务目标如今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并且看上去毫无防备；若要解决这孩子，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没错，最好的机会！

胡玉儿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利害，充其量、不过是伊万、阿什福德家族、以及李泽天三方参与进来的一场游戏；这名叫做保罗的男孩是枚棋子，是个游戏道具。

倘若李泽天能够将他在伊万的地盘上成功保下来，那么便向阿什福德家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双方联手便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反之，若这孩子在车上被杀，那么阿什福德家族将继续蛰伏，却也未满盘皆输；毕竟妖怪列车是伊万老爹手下的重要盈利项目，如果这里发生了杀人案，并且死的还是阿什福德家族的孩子，道上的人必然会心里犯嘀咕，妖怪列车在东欧路段的安全评级也将大大降低。

“可恶的老头子，已经到了犯糊涂的年纪了吗...需要我来给你善后。”

不同于王尧，胡玉儿心狠手辣，只要认定了目标、不论对方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可以轻易杀死。

唯一让她犹豫的，是伊万的决策。

伊万不仅没有在保罗上车前将其拦下，甚至派任务都如此紧急；这样一来，保罗活着到达静海，伊万和胡玉儿满盘皆输；保罗死在车上，伊万名下产业的商誉也会受到影响。

为什么那个一向精明的老人，如今会选择这种漏洞百出的方案？

但还不等胡玉儿多想，一个真正能够打破她冷静的人出现了。

“哎呀...保罗少爷，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很危险。”

男人的声音谆谆善诱，就像是个德高望重、却又十分和气的导师。

但是...

胡玉儿的牙齿已经快咬碎了。

哈兰德神父！

经过事后调查，胡玉儿基本已经了解了当日上华机场那场战斗的始末。

不、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早有预谋的埋伏；哈兰德先是将威廉独自去往机场的消息卖给了李泽天，才致使他被陆家兄妹毒杀、做成人蛊。

威廉是背棺人，是阿琳作为圣女时、最为信任的部下；他那般惨死，对于阿琳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心理受挫，后来阿琳先后应战陆景辰、陆湘月兄妹；又对上凌绝、断水两位高手；这才招致了阿琳那日的惨败。

可以说，哈兰德神父...这家伙就是出卖阿琳的罪魁祸首！

看见这张脸的一瞬间，胡玉儿几乎将所有的任务、利害、局势分析抛在了脑后，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

把这个混账家伙碎尸万段！

但是，片刻的犹豫让胡玉儿错失良机。很快、一群列车警卫跟着哈兰德神父来到了车尾，看起来是帮着他来找保罗的。

这群警卫虽然实力不及胡玉儿，但也不容小觑；若她在这里悍然出手，警卫肯定会保护哈兰德，而这个狡猾的神父也一定会趁机逃走。

“嘶——”

像是渴血的野兽一样，从嗓子眼里出了一口细细的气，胡玉儿尽力平息自己的愤怒，然后保持在安全距离跟了上去。

◇

另一边，王尧已经在房间里忙开了锅。

跟雪雁通了电话，知道此行凶险程度后，两人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一个远在上华被禁足，无法赶来；另一个则身在此山中，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找不到方向。

李泽天的人马明里暗里已经在车上安插，甚至已经“射杀”了那个与胡玉儿九分相似的好友、优奈。如此险峻的情况下，下一枪打在谁的头上都有可能。

而情急之下，这对笨蛋情侣也相处了一个十分复古、却有用的招式——摇人。

就像高中生约架一样，也许不一定真的需要所有人都上，只要两方人马一打照面，目测一下谁人多谁人少，便已经定胜负了。

如今这列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了李雪雁那边拿出了自己今年秋季买衣服的钱，作为活动资金鼎力支持，王尧也是牟足了劲儿，在妖怪APP上各种大小网站上疯狂寻求帮助。

“啊？对方什么实力？我不知道啊...就、有点厉害吧可能。一个叫李泽天的家伙的手下，反正不是本地人。”

由于被拒绝了太多次，王尧现在都不敢说出实话了。

这些妖怪APP上的“滴滴打人”，大都是些三脚猫功夫，就像当年闹鬼工地被雇来的那群家伙一样，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连王尧这种没有灵力的人都打不过。

“啊...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啊，你们这样挑工作真的能吃得起饭吗？！”

将电话一摔，王尧绝望地趴在了桌上。

然而，也许是这一摔把他的定向思维给打破，王尧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如今自己身处哪里？

东欧。

要找什么？

打手。

东欧里侧世界的第一打手是谁？

安东尼——那个与自己对练了整整三个月的家伙。

由于王尧跟胡玉儿本就是被伊万老爹派来的，所以他最初就排除了向安东尼求助的选项；但如今...仔细想来倒也未尝不可。

抱着试试的心态，王尧拨通了那个电话。

◇

将保罗交给了警卫后，哈兰德神父便自行前往了观景车厢。

这是一节两侧拥有巨大玻璃窗，天顶也能够看到外界的功能性车厢；除了提供些许轻食外，便尽是一些花卉与盆栽。

坐在长椅上，哈兰德抱着他钟爱的科幻小说，却并没有打开。

因为...

一头为复仇而来的恶兽正立于他的身侧。

“呀、这可真是偶遇，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够碰见维罗妮卡大人的挚友，嗯...似乎是玛丽娜小姐，对吧？”

从容地将书收起来，托着下巴端详着胡玉儿那愤怒的表情，哈兰德神父似乎很乐意看见有人因为自己而面容扭曲。

“喂喂、那是什么眼神，要复仇的话是不是找错对象了，玛丽娜小姐。不论陆家兄妹也好，凌绝断水也罢，包括杀死维罗妮卡的露娜，他们都是你的仇人。可唯独我，却一次也不曾向圣女出手过。”

“你这种胆小鬼怎么可能敢于对阿琳露出獠牙，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区别在于，之前是跪在阿琳面前，如今是跪在李泽天面前吧。”

“我从来都拥有自由的意志，不会为他人的眼光跟说辞所困。我不会像玛丽娜小姐你一样，明明坐拥强大的力量，却束手束脚。”

不等胡玉儿反驳，哈兰德神父继续说道。

“没错，我承认，文字游戏并非一直那么有趣。是我出卖了圣女，把她的行踪、她部下的行踪出卖给了李泽天；维罗妮卡比你还要差劲，哪怕再怎么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掩盖那颗头脑的愚蠢——她就像野兽一样，走进那种显而易见的陷阱。”

嗤笑着，哈兰德神父站起身来，完全不设防，也不后退。

“老实说，她的死我并不感到惋惜，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自己选了那种愚蠢的死法。她有一万种方法活下来。不被外物所困，自私地使用力量能够活下来；不被责任所困，让那名叫做王尧的少年完成最后的处决、杀死露娜，圣女亦可以逃过诅咒。”

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天灵盖，哈兰德神父怪笑着继续说道。

“见到了枪口还不懂得回避的动物，本身就没有资格继续存活下去。”

此时的胡玉儿已然咬牙切齿了，但却一反常态，还未有任何动作；而哈兰德则是假意叹气，耸了耸肩惋惜道。

“但也许不能全怪她，毕竟只是个妓女的孩子，血脉中到底留有缺陷吧。”

“你这混账！”

瞬间，胡玉儿怒目圆睁，二话不说直接爆开了那血脉秘法，深红色的纹路从胸口直接延伸到了脖颈！

但是...

那一爪并非朝向哈兰德，而是其斜后方的空气！

但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那原本无一物的地方，被胡玉儿硬生生地拍出了一个人！

是X。

他全身穿着光学迷彩战斗服，手里拿着一把巷战用的微冲，恐怕就是在等待胡玉儿被哈兰德嘲讽、忍不住出手而无法防备后方的刹那...

倘若刚才胡玉儿忍不住去攻击哈兰德，那么特制的弹头绝对会从后边将其打成马蜂窝！

而如今，X恐怕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有血脉秘法加持的全力一击，直接撕裂了那可以承受十六辆重型卡车拉力的战甲；也正是这一爪的威力，直接削去了X的头颅！

然而，在这一爪挥出的瞬间，胡玉儿却感到了些许不祥。

从地板上的反光，她能够看到，哈兰德那令人不适的微笑仍保持在脸上；还不待其多想，一束激光自侧方照射而来！

“什么？！”

虽然躲闪及时，但胡玉儿的肩膀仍旧被开了个小洞。

那激光不同于车站时的子弹，没有弹道、更无法抓住，极难对付。而在那激光的发射点上，赫然飞着一架UFO造型的小型无人机！

紧接着，就在胡玉儿吃疼的瞬间，哈兰德神父咏颂祷文，召唤锁链捆住了胡玉儿的手脚。

虽然他是当日前往上华的四名圣骑士中最弱小的一个，但到底是跟其他三人相比；倘若哈兰德神父愿意，他仍旧可以发挥出相当可观的战力。

“可恶...”

这锁链虽然控制不住胡玉儿多久，却让她心生烦躁。

而正当她将注意力完全转向哈兰德的时候，那X的“尸体”突然行动，从腰间抽出一把光刃，直接贯穿了胡玉儿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