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也就是说你们一直在与英国方面对接，获取‘圣灵药’咯？”

听完田中的一番解释后，胡玉儿的表情颇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样子。她一边点头一边沉思再三，然后继续说道。

“我曾经听过那种药，只有极个别的红衣主教才能拥有。像你们这样定期的为新川泷三采购，恐怕除了钞票之外还支付了不少更为沉痛的代价吧。”

“这一点我无权回答，也不打算透露。”

田中脸色一沉，显然被戳到了痛处，可又不好发作；胡玉儿倒也没苦苦相逼，而是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似得说到。

“也罢，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都已经那般紧迫的让韩白方去分析药物成分了，估计那几个红衣主教也是狮子大开口咯。”

“既然如此，为何明知故问？”

田中脸上的不悦又多了几分，胡玉儿则继续笑脸相迎道。

“没别的意思啦，只是同样作为组织的首领，有些同情你罢了。不觉得很奇怪吗田中，你们不惜付出如此沉痛的代价去向英国方面购入圣灵药，来延缓新川泷三的灵魂衰老，以至于失去了对东京周遭里侧世界的绝对控制权。哪怕新川泷三再怎么德高望重，但作为老会长的他、现在已经是整个组织的累赘了吧——作为决策层，这种事情实在不可理喻。”

“新川会长乃是整个新川会的灵魂，没有了他整个组织将群龙无首，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不劳烦妖仙操心了。”

这回，田中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敌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浓重；胡玉儿甚至不怀疑，如果自己继续挑衅下去，这个男人会不顾实力差距，突然暴起。

然而，她有在意的东西没有敲打出来，脸上的表情也还是有恃无恐。

“这样啊，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以前听说东瀛在古代有个习俗，会将上了年纪无法加入生产工作的老人带到山里去，让其自生自灭；如今这习俗，是随着时代的更迭已经被淘汰掉了么？”

骂人揭短，打人打脸——胡玉儿的这门手艺可以说早就炉火纯青，田中听了这番话后直接暴起，一拳就朝着胡玉儿面门打来。

可令人意外的是，本就擅长近身格斗，实力又高于田中；这狐狸却不躲不闪，就连护体的灵力也不释放，打算硬吃这一拳。

“你...！”

好在，最后关头田中凭借着多年来在道上混的经验，收住了拳头。他很清楚如果打了胡玉儿，之后许多事情都会陷入被动。更重要的是，如今去购买圣灵药所造成的负担，的确已经在新川会的预算之外了。

见对方没打下来，胡玉儿先是一惊，又莞尔一笑，继续说道。

“啊~别误会，我并没有拿这项习俗攻击你们的意思，更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别人的打算；一切以此为名的发言，无外乎都不不过是为了在谈判结束时为自己所在的立场攫取更多利益。你我都是聪明人，也互相了解，没必要搞那些虚假的东西。哈哈、毕竟世界上很多地区的文化都有同质化的趋向，会将老人丢弃在山里的也并非只有东瀛人，喜欢挥舞‘道德’这柄大剑的人，时间久了也必然会劈到自己的尾巴。”

“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阴着脸，田中承认了这场谈判的主动权已经被对方掌控，但却又多少有些无奈。新川会如今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更何况对面这只大狐狸又位高权重，本身还实力超群。哪怕是会内太平的时候，胡玉儿也不是可以主动招惹的对象。

“帮我找到露娜·帕拉蒂尔，把她带过来。”

“不可能！”

这个要求直接触及到了田中的底线，他一拍桌子大怒道。

“且不论我们购买圣灵药时交接的对象是教廷，而非帕拉蒂尔家族。就算我们能够通过在本地的情报网找出她，那也介入了你们上华和伦敦之间的矛盾。依照你藤宫小姐的性子，到时若出了问题，恐怕想也不想就会把所有的责任扣到我们新川会的脑袋上吧。”

被戳破之后，胡玉儿也不好意思地一笑；她之前的确没少做过这种事，如今这个提议多少有些把田中当傻子在耍。然而，这狐狸最开始就没指望田中能答应下来，提出这过分要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谈判技巧罢了。

“那...露娜·帕拉蒂尔我们自己去抓，田中先生能否在这期间为我们的行踪打打掩护，别让DMA的那群人插手呢？”

这要求也不算轻快活，但比起刚才的那个听上去的确好了不少。同时，胡玉儿精准地捕捉到了田中的犹豫，在这时也打出了自己的王牌。

“田中和男，你知道为什么我身为中岛麻衣的姐姐，却来拜托你这件事情吗？”

对此，田中不作答复，胡玉儿则开门见山地说道。

“麻衣虽然是我的妹妹，但心机颇重、诡计多端，更有旺盛的权利欲。而你不同，你根本没想争过这个会长的位置，行动的出发点都在于一个‘忠’字上。与你看来，新川会是为了服务新川泷三一人存在的，所以我才找上了你。”

说着，胡玉儿拿出了一瓶从韩白方那边“借”来的合成药分析样本，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那韩老头虽然确实有些本事，在这炼药的手段上高我不少，但在上华也不过是个次席药师。其上，更有首席药师；而我师父张老爷子，乃是以丹药起家立派的宗师。你若能帮我，让DMA的人在这期间不插手，我回上华之后就去请我师父亲自为新川先生炼药，保证好过那圣灵药的效用！”

这番话语，直接说在了田中的要害上。

大家都知道胡玉儿是那张老爷子的爱徒，再加上如今她愿意回上华重新接手“办公室”，那老爷子肯定心里高兴；若这狐狸开口去求，已经熄炉多年的张老爷子大概率是不介意再炼上一副药的。

再加上后方坐着的李雪雁，以及那位“神秘”的李家驸马；他们与胡玉儿同行，想必此次抓捕事件也关系到李家的利益。如果新川会能帮上忙，卖给李家一个顺水人情，那么以后做生意时也多几分照应。

想明白这些关系后，田中和男大手一挥，道。

“如此，那便一言为定！”

◇

“哈？这就结束了吗，那你一个人来不就好了。”

三人并肩走在新宿的街道上，李雪雁颇为不满的抱怨道。胡玉儿则恨恨地咬了咬牙，心中暗自吐槽到——如果真需要这大小姐出力，恐怕她又得喊累。

“没有啊，你们俩可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今天我能谈下来，三成靠我师父的面子，五成靠李家的面子，剩下两成才是我自己。”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胡玉儿倒也没打算夸大自己的功绩。

她现在心情看上去格外的好，不知是因为谈判成功，还是因为王尧也莫名其妙的来东京了。总之，只要三人走在一起，胡玉儿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话说回来，小玉，DMA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啊...超烦人的东西。”

挑了挑眉毛，胡玉儿继续解释道。

“全称Dangerous Monster Administrator，直译是危险怪物管理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都叫它危险动物管理局，有少部分人还叫‘达咩啊’。总之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玩意是米国在世界范围内干涉一些里侧世界突发事件时所仰仗的组织，大概可以理解为里侧世界的CIA。”

街道很窄，行人的身上也大多带有酒气；在粉色霓虹灯的照射下，胡玉儿一脸嫌弃地给王尧科普着一些里侧世界的硬核知识。

“DMA在大多数地区的里侧世界都有所活跃，反倒是没有他们身影的地方比较少。比如作为帕拉蒂尔大本营的英国本岛，又或者咱们那里。可在这东瀛，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虽然我估计这群家伙现在还没察觉到，可一旦咱们开始追捕露娜·帕拉蒂尔，那么就有相当大的可能发生战斗，到时想瞒都瞒不住了。唯一能仰仗的，也就是作为地头蛇的田中可以多帮我们打下马虎眼，免得DMA介入、节外生枝。”

“那群家伙很厉害吗？”

没多想，王尧下意识地问道。胡玉儿则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答道。

“不好说，若除了用钱雇佣过去的人，DMA里真正的高手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而其他人大部分都很菜，更有不少混吃等死的饭桶。但是嘛...这群人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而是真的很烦人。有他们介入的事情，往往都会弄个双输的局面，简直就像是瘟神一样，能不扯上关系还是尽量不要扯上的好。”

闻言，王尧雪雁都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联系不上历下城，王尧莫名其妙的起来到片濑岛；十分可疑的圣灵药，以及还未落网的露娜·帕拉蒂尔...如今还要担心DMA的介入。这次东瀛之旅可谓疑点重重，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都多少有些担心。

胡玉儿看出了这气氛中的不和谐，于是决定调整下心境，也给自己放松放松，遂拍了拍手大声提议道。

“我要去银座吃寿司，有人报名吗？”

“复议！”

“算我一个！”

一提到吃，其他两人的积极性立马高了起来。可这欢快的气氛还没持续片刻，就被胡玉儿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抱歉，接个电话...喂？”

走到稍微靠边的地方，胡玉儿的脸色发生了十分奇妙的变化。

“你说什么？！DMA的那群瘟神已经过来了？朝这边吗？不可能啊...总之我清楚了！啊、嗯...谢谢，剩下的改天再聊。”

挂掉电话，胡玉儿咬着牙，颤抖着身子说到。

“特娘的，冲业绩冲到我身上来了！”

不用解释，王尧雪雁也大抵明白发生了什么；胡玉儿也没多想，拉着那二人的手快步离开，同时说道。

“银座是去不成了。不过依照DMA那群饭桶的德行，八成今天突击检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情急之下，三人直接照着一家路边的店就扎了进去。

然而，片刻之后，这三个家伙却傻眼了。

狭窄的空间，氤氲的灯光，以及各种充满了暗示的装潢和摆件；当然，还有前台那见怪不怪，却依旧若隐若现的微笑。

“先生？先生？”

见着这配置，那前台习惯性地将王尧当成了这个三人组中话语权最大的人，也向他问道。

“一间情侣套房，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