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唔...”

是巧克力。

谁也没想到，小白从那钓具袋里掏出的并非兵刃，也不是法宝，而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士力架。其实眼神好的人应该能看出，她一开始拉的就是那钓具带的侧兜。

“嗯...？”

有些缺心眼的咀嚼着，当那冰锥都已经飞到头顶了她才注意到，不知在什时候开始，全场的焦点已经转移到了她这里了。

“诶？！”

也不知是太过放松，还是本身性格里就带着的那份悠哉所致；后知后觉的小白回头时，那冰锥早就被一抹黑影尽数扫了下来。

而这还不算完，那黑影掀起的劲风射出数十米，其力道如同一辆奔驰的大卡车一般。

哐当一声巨响，年久失修的招牌应声落地，而藏在招牌内侧的人影也随之坠落，看样子伤得不轻。

“不关唔事啊！”

士力架还没咽下去，小白赶忙抬手一指，虚空之中立刻飞出三把兵刃，分别钉在了那下落的袭击者脖颈后的衣领，以及两侧的袖口上——不偏不倚，没有刮到皮肉分毫。

也多亏了这三把浮在空中的兵刃作为缓冲，那人才没伤的太重。

“放开我！”

那隐藏在招牌后的暗杀者现了原形，是一名女孩、很年轻，看上去甚至未成年。很显然，她对自己被救了这件事感到又羞又愤，尤其既是袭击目标又是施救者的小白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

“哦、抱歉...”

小白又一个响指，三把兵刃如过眼云烟般消散，而那被吊在空中还有一米多的女孩也因此摔了个地蹲。

这还真不是有坏心眼，她只是单纯地少根筋——与她共事过的人多少又能体会到这一点。

“马伯，闹成这样，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见事态稳定下来，林清华立马走上前去，想借此促成这次谈判。

“话可先说在前头，这位小姐跟我不一样，大小也是个掌门，呸、什么大小，她可是个大掌门，真打起来我都按不住的那种。论起地位，她可比你只高不低。如果这事儿爆出去了，可是板儿上钉钉的外交事故啊！”

“哦？林先生说的话可当真算数？”

这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男子，年纪接近三十，穿着一身杂牌便服、牛仔裤，眼中无神，但说话时却中气十足。

“我们这一个小小的‘山门’，从来以理服人，刚才双儿的鲁莽，我得先向那边那位金发的小掌门道个欠。待这事结束后，我再亲自登门负荆请罪。但此一时彼一时，林先生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我徐某想亲自验证，如若她真是，作为赔罪之一，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情报。不知...那边的小掌门愿不愿意指点徐某一二？”

“愿意啊！超愿意的！”

眼见势头不妙，林清华赶紧上前一步按住了小白那跃跃欲试的嘴，自己解释道。

“什么跟什么啊，都几几年了，还捣鼓那老黄历呢？！这么烂俗的桥段电视剧里都不演了！老徐，我也不是损你，就你那两下子，我都过不了。你还跟她打呢，嫌输的不够丢人是么？”

左右环顾，读了读这场中的气氛，林清华叹了口继续说道。

“这样吧，你今天要真的像过过手瘾，我陪你练两招，她不能动手。”

“为何？”

“对呀对呀为什么啊？”

林清华的提议遭到了外部与内部的双重反对，这让他直接脸一黑。

来之前小白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是武痴，这一有动手的机会就跟按了开关似得停不下来了。

“不为什么，她还小，也不是谁的转世，单纯是这方面的天才。小孩、下手没轻没重。”

“哦？这么说来，那我徐某更想与这位小掌门过两招了，年不过二十没有转世也不曾继承什么，就能得到你这般盛赞，错过了这机会岂不是抱憾终生？”

林清华还想说什么，但那徐姓男子却又补充道。

“更何况，我徐某也不喜武斗，与这位小掌门过招不过是想确认你是否在说谎。让你代她，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下，林清华也不说话了，主动让出一步，将舞台留给二人。他看得出，今天这个姓徐的真想挨顿揍，谁都拦不住。

“烂俗！烂俗！”

退出场地前，林清华又冲着马伯的方向骂道。

话分两头，在这众人围成的圆场中，徐姓男子手持一把丹剑缓步向前，眼睛虽然眯着但却一刻也未从小白身上离开。

“在下徐明，请指教。”

而另一边，小白正在抓紧啃手里的士力架，似乎想在动手之前吃完，但却因为吃的太快没有水被噎住了。

“咳咳、抱、抱歉，我吃完了。可以开始了。”

听了这话，徐明表情一拉，而小白也悟到了什么似得，尴尬的笑了两声。

“已经开始了啊...那当我没说...”

将包装纸塞进裤兜里，小白舔了舔嘴唇，轻声道。

“我要上了哦。”

言闭剑出，小白脚下轻轻一跃便如同踏上了流云，两人间二十来米的距离转眼就变为了咫尺天涯；而这过程中她的左手又是一挥，一把两米长、碗口宽的黑紫色野太刀被召唤而来，带着横扫八荒的气势直劈徐明腰间！

接不下！

好歹有着几世生死，这期间积累下的战斗经验让徐明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晰的认知，他背后被这一斩惊出冷汗的同时立马捻诀闪身，但凭空来到小白身后的他刚打算出剑却又被一柄木杆架住。

是一把枪！

那枪怕是有三米长，单只枪锋便有一米，呈鲨齿状，上面染满了积年累月留下的猩红血迹。枪杆为木质却异常坚韧，上有无数斩痕如同勋章。而架住徐明的枪尾则又一轮倒钩，那肃杀之气丝毫不亚于鲨齿枪头！

“...”

得益于性格中的谨慎，徐明刚才并未出手、没陷得太深，也因此只是被架住逃过一劫。

但这一回合后，他瞥见了小白那回眸的神色；其人虽不曾言语，但却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的那双金眸说话了。

她说，我抓住你了。

长枪一倒，枪头插地小白整个人借势起跳，一记飞踢直击徐明胸口；继而扭转身躯，木质枪杆如长鞭穷追猛打、划了几轮大圈；再而枪尾抓地一钩，被徐明用丹剑护心挡下后小白再转，枪尾变枪头直指其人咽喉！

胜负已分。

整个过程中，徐明甚至没有找到一丝一毫还手的机会！

...

...

...

看着染血的鲨齿枪头，徐明额头上流下一丝冷汗，惊魂未定。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也会变成那枪头上的一抹血迹。

“你真厉害，我打爽了！”

收起长枪，小白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身手去拉徐明。

而后者则将身形往后一缩，自己站了起来，拱手问道。

“刚才多有不敬，敢问掌门先生是何方神圣...？”

“啊...那个啊，那个不重要，反正你们这边应该找不到。总之，有个坐的地方吗？站着不好总结。”

“总结...？”

“你刚才不是一直让我指教吗，那肯定就得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起码...不能淋在雨里吧。”

看了看天空，小白笑道。

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不会因为今天有事相求就打一场“难解难分”的表演赛，如果对方想要被指教一二，自己便全力出手、而后倾囊相授。

看到这番场景，林清华也无奈地笑了。他很清楚这种被年轻人超越后所产生的不甘，但小白却又有让你抛下这份不甘，化敌为友的独特人格魅力。

◇

锯木厂内屋，一间装潢的十分精致的中式房间里，马伯与林清华分别坐在檀木桌的左右手，一边饮茶一边聊天。

从他们面前的那大院来看，恐怕这里已经不属于地理意义上的锯木厂内部，而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了。

“烂俗！真是烂俗！”

喝着茶，林清华一边骂一边瞪马伯，而后者则讪讪而笑，完全没有外面那剑拔弩张的气势。

“烂俗归烂俗，但却永远有用。你我都转世多少次了，这点道理还没参透？”

“你这老家伙，不就是怕手底下有人不服，想找个台阶借坡下驴吗？那样的话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让我直接来不就完了？”

“确实，你说的没错。今天我让徐明出手，本意就是想堵住众多碎嘴，但徐明可不能败在你的手上。”

“怎么，我林清华当年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徐明一个后生输给我，又有什么不妥？”

“徐明辈分比你小，但你这一世名声臭啊。”

将茶杯一方，马伯那神色可谓是一个教科书般的笑面虎。他往左一挥手，夸张地说到。

“放眼二十一世纪的妖界，谁不知你林先生年轻时无恶不作，臭名昭着...”

接着马伯又往右一挥手。

“...那可是坑蒙拐骗，欺男霸女，千夫所指，天怒人怨。要输给了你，我手下的弟兄恐怕是个个义愤填膺，根本无法平下这众怒。”

“哎、老家伙你怎么造谣呢？！我林清华向来光明磊落，什么时候欺男霸女了？！”

“真没有？”

“起码没霸女。”

见林清华嘴软，马伯也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而输给那位小友就不同了。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却实力超群，甚至胜于你我这些修了十几世也未成大器的老东西，单这一点就能服众。再加上她虽然没什么名声，但起码不像林先生你这样臭名昭着，自然是徐明去交手的最佳人选。”

“什么叫未成大器的老东西，你拉胯就拉胯，别带上我！”

“你就比我好很多吗？”

“你非得较真，谁和小白比都拉胯。行了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这几天的事儿，你有什么头绪吗？”

“有。”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林清华等了半响不见马伯松口，又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