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徒弟腰软妩媚
作者:素织衣 | 分类:古言 | 字数:85.7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45章 不雨川其人其事
第二日一大早,宁朔就到了不雨川府上。松墨将马牵到后院去吃草,正好碰见了厨娘。她眉头不展,松墨惯会做人,他嘴巴伶俐,先上去一阵巴结,然后衣一副要为她排忧解难的模样道,“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厨娘叹气,“我正发愁做些什么菜给老大人吃。他昨日喝了一晚上的酒,今日定然是不舒服的。”
其实也不是在发愁要做什么菜,左右不过是做写养胃的东西。她只是担忧不雨川。
这么多年过去,她虽然只是一个厨娘,却也感激老大人恩德,想为他做点事情。
她问,“我说你小子知道老大人为什么喝酒吗?”
几十年没这么喝过了,怎么突然老了老了,还酗酒了?
松墨连忙摇头,“婶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知道也不敢说呀,高门大户里,最是知晓嘴巴严实的好处。但从厨娘得了消息,肯定是要马上给自家少爷通风报信的。他赶紧将马三下五下喂好,赶去了内院,然后就见少爷站在不雨川老大人的屋子前看着天出神。
松墨小心翼翼地过去,低声道:“少爷,厨娘说老大人昨日喝醉了,喝了一宿。”
宁朔点了点头,“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站在这里不敢进去闹醒他。
好不容易睡着,好不容易用酒醉了自己,做什么要这么快唤醒他呢?
毕竟,只要一醒来,随着当年的事越查越多,那就永远也睡不着了。
他露出一个酸涩的笑,摆了摆手,“下去吧,我在这里站着就好。”
这是敬重他的为人,敬重他一辈子清清白白,敬重他敢去查这件事情,敬重他敢叫自己去看那封信。
敬重他即便痛苦,但看这副架势,应该是要查到底的。
宁朔站在廊下,抬头看天,天清清白白,却阴沉沉,不见太阳。
早上他去请安的时候,母亲还打趣宴铃,说她前几日断言要下雪,可见不知道京都的雪慢得很。
此刻,宁朔觉得可能真的要下雪了。
一阵疾风而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也让他想起了所有事情开始的那一日。
那日,也是下起了大雪。父亲被带走,他也被带入了牢狱。
宁朔现在最恨太子和皇帝的一点,便是这对父子一个狠毒昏庸,一个自私懦弱,即便父亲临终之时,他们也没让他和父亲再见一次。
宴铃说,老天有眼,自然不会让六月飞雪,那今日不雨川肝肠寸断之日,可会下一场大雪?
他闭上眼睛,一阵眩晕,回过神来时,就见不雨川不知道何时打开了门,正在凝神看他。
宁朔回神,转身,躬身行礼,“先生。”
不雨川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点头,只问了一句,“你刚才在想什么?”
宁朔:“弟子在想,这般阴沉沉的天,不见光日,还不如下一场雪来,白茫茫一片,也是自在。”
不雨川闻言良久不言,半响才道,“我……方才从你的身上看见了兰时的影子。”
宁朔笑了笑,“随兰时?”
不雨川叹息一声,“是,随兰时,那个被牵连进去,死在最好年华里的孩子。”
他转身进屋,宁朔跟着进去,将门关上,屋子里漆黑一片,不雨川坐在凳子上,端起一杯茶,宁朔瞧了一眼,发现他的手在抖。
茶杯颤抖不停,宁朔却没有多言,只等他颤颤巍巍喝完一杯,这才道,“我猜着先生应当不好过,所以今日早上特来早了一些。”
不雨川苦笑,“是,不好过。”
宁朔:“先生也不用过度伤心,毕竟现在还只是查出管家之事有蹊跷,并不能推断出睦州随家案和京都随家案有冤情。只要罪是真的,即便管家有蹊跷,也不过是多找出几个真凶罢了。”
不雨川就看向他,“你真是如此想的吗?你素来聪慧,在刑法和断案上面有自己的见解,往往眼光独到,让我也觉得你实在天赋异禀——所以,抛却我是你的先生,抛却我是不雨川,当你看见这样的案卷出现了遗漏,你的心里当真是刚才说的那样吗?”
宁朔沉默半响,最终直白的道,“学生不敢欺瞒先生,学生想……此事,可能不仅仅是涉及先生一辈子的清誉,还涉及因为随家案死去的那些小官,涉及太子,涉及晋王,涉及……陛下。”
他问不雨川,“即便这件事情真的有真相,即便最后真的如同我们所猜测的那样——可是先生,您真的以为陛下会翻案吗?晋王会束手不管,太子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推波助澜吗?”
他说到这里,也痛苦的闭上眼睛,“别说我们现在只是推断猜测而已,别说我们现在毫无证据,就是我们让整件事情水落石出,陛下会给您一个想要的结果吗?”
“太子和晋王之争,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不雨川:“那你的意思呢?那你的意思是此事就当不知道?”
宁朔眼睛直直的看向不雨川,“先生,您为什么要问我?此事,该您自己拿主意才是。弟子身后是宁国公府,不敢有丝毫差错。”
他站起身来,“但先生今日问了我,我也告诉先生一句实话,若我能做,就一定会做。”
他说到这里,朝着不雨川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毕竟——那是无数条人命,不白不明的死了,天都要下雪为其洗白冤屈。”
“我昨晚就在想,这件事情最令人伤心的应当在于,若随伯英真是被诬陷的,那做下这个局的人,心思该是何等狠毒。”
他直起身子,站在那里,犹如一棵挺拔的松柏,“景泰十一年,随伯英带着灾银前往江南赈灾的时候,应当也没想过,在他救助百姓的时候,有一个要他命的局正在铺就。”
说完,宁朔突然觉得内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畅快。
从景泰二十三年到如今压抑着的冤屈,即便在当年的首告者不雨川的面前,也并不能舒出那口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