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很会选房子，随着他绕过一栋栋高层建筑后，一排老式洋房忽然在第五玥眼前。

他穿过绿荫，来到一栋洋房跟前，道：“这儿曾经住过很多名人，他们离世后，房子被当成文物保留了下来。我购买了其中一栋……专门留了一个退伍老兵看门。”

高大的铁门打开后，一栋砖红色的三层小楼犹如怀抱琵琶的歌女般在爬山虎的遮掩下展露出几分历史的韵味儿。

看门的老人并不在家，林深避开他居住的一楼，带着第五玥到了二楼。打开门后，屋子里复古的装修和奢华的布置也算为小楼平添了几分内蕴。

一路走来，第五玥都趴在林深帽檐上，假装自己是个装饰品。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林深负责的当起向导，从周边社区开始介绍，现在又将屋门一扇扇打开，方便第五玥看清楚屋内的全貌……

“女王，你喜欢哪个房间？”

“我不该和你睡吗？”

“这是我的荣幸。”

“你还是叫我第五玥吧。”

“这不太好吧？”

“你不想留住我的人性？”

林深哑然失笑。

一直以来，他和伊恩都觉得第五玥的智商比较令人着急。说她笨吧，她绝对是一个有眼光的笨蛋，她挑选的家人不一定忠诚，但从不缺能力。说她聪明呢，她很少为自己争取权益，除开打架，基本不见她琢磨事情……

“我的卧室是这间，你想睡那边？还和小星星一样儿？”既然要留住第五玥的人性，追忆往昔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第五玥弓起身体，猛地弹跳到枕头上。绿色的身体舒展之后，很像是白色枕头上多了个虫子模样的图案。她道：“躺下来，听着我的呼吸入睡，你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吧。”

林深为了保持人性，一直遵循着海蓝星人的作息规律。他每天都睡觉，但那种什么都不想的深度睡眠已经多年不曾拥有了。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用精神力去感受着第五玥的呼吸。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因为他的认真感受而越来越明显。

当他跟上这个节奏，并随着这个节奏调整自己的呼吸时，一阵听不懂的呢喃如白噪音般反馈到他的脑海。听着听着，他的整个大脑逐渐停止了运转，意识随之陷入了如海底那样深邃的地方。

次日清晨，楼下看门人的咳嗽声将他吵醒。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茫然，等到意识回笼，就见身边躺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

惊慌失措，那是年轻人才有的情绪。稳如老狗，才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心境。拉起昨夜根本不曾用过的被子往第五玥身上一盖，他神清气爽的走到窗边，欣赏着晨光与烟火。

没多久，第五玥拥被坐了起来。黑色的长发覆盖了大半边脸，毫无表情的面容上隐约透着疲惫。

林深毫不吝惜的夸奖道：“昨夜我睡得非常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高质量的睡眠了……我看你的状态不好，这样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第五玥又躺回了床上，瞪着天花板说，“上课这种事儿，我永远喜欢不起来。”

“上课？”

“强大的生命力会让虫族躁动不安，你听到的那种呢喃可以安抚这种躁动，像流水一样帮你梳理疲乏的神经……”

“为什么你会那么疲惫呢？”

“那么多年，这种声音几乎不曾停过，我每天都在琢磨要怎么样才能让这种声音安静下来。”

听这意思，林深以为的享受，到她这里就是妥妥地噪音。林深休息的时候，她正在努力对抗噪音，难怪脸色那么差。

“这种声音是不是对你不好？”

第五玥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半晌才扔出几个字，“不想解释。”

“我出去准备早餐，你可以先穿我的衣服，一会儿就有人送衣服过来。”

没多久，第五玥就套了件T恤走出来。看到桌上摆满了各种早餐，哪怕她知道这些食物无法为她提供所需能量，依旧忍不住想要尝尝。

林深夹了一个油饼在她碗里，“这个非常香脆，你配豆浆试试。”

金黄色的油饼上撒了几颗黑芝麻，模样看着十分的不起眼，闻着倒是挺香。

她学林深的样子，先把油饼浸入浓稠的豆浆，放几秒后再提出来。一口咬下去，豆浆的微甜，油饼的酥脆全都混合到了一起，只觉满口生香，普通的油饼瞬间高贵了几分。

“这样搭配很好吃，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第五家是华裔，他们的用餐习惯早已西化，早餐全是牛奶面包沙拉什么的。等到第五玥独立时，为了增肌减脂，像油饼这种高油高热量的廉价食物，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食谱中。

林深记得这些信息，于是又夹了一个麻团给第五玥，“糯米做到，光吃或者搭配豆浆，滋味和油饼完全不一样。”

第五玥很快就忘了先前问过什么，整个人都沉浸在食物带来的愉悦之中。

早餐结束后，她满足的靠在窗边，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喟叹道：“以前问阿德，怎么样才能拥有纯净的能量源。阿德说，这需要情绪价值……我不明白什么叫情绪价值，总以为只要有善行，就能收获到不错的情绪价值……”

“你们都不喜欢六月，在你们看来，她过于天真和固执，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要去做。她付出了善良，但这种善良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馈。”

“林深，我喜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在填补我心底的空洞。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海蓝星，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第五玥问的直白，林深的回答也十分坦荡。

“我对你可不止是喜欢，数十年如一日的守护，喜欢是远远撑不住的。我爱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差点儿让第五玥失态，她惊讶的看着林深，“为什么呢？我并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女性……现在连人都不算，你的口味有那么清奇？”

“另一条时间线中，我们结婚了，我们又离婚了。因为婚姻，我重新审视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相信不管在哪一条时间线，你都是最适合我的人。”

“我和你离婚！你背叛我了？”第五玥是个认真的人，在一个不存在外星生命体的世界，她不认为自己会把婚姻当儿戏，除非林深不值得。

林深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想知道原因，你可以进来看一看。”

“这样不太好吧！”

“你不好奇，不想了解另一个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