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灵力和仙人的出现，修道界有这样一个传说。

千万年前，有一群凡人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调用自然之力，他们的寿元远超常人，并能调用自然之力做出许多常人不可为之事。

为探求人之极限，他们开始了各种尝试。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能调用的力量越来越多。直至某天，他们发现自己冥冥中感应到了另一股力量，那股力量拉扯着他们的灵魂，随后便落下了天雷。

历经雷劫，他们发觉到自己上了另一个境界。于是他们继续探索，不断历劫。

终于有一天，天上降下彩光于其中一人，那人周围红莲绽放，待红莲燃尽，那人留下一句‘这便是彼方世界’后，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不久后那人回归此方，告诉众人：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

那方世界是世界的本源，三千小世界从中衍生泛化。那里也有着“人”，但与他们不同，那里的“人”有一个更神圣的称号——“仙”。

“仙人”就是负责统管三千小世界的存在。而他们这方世界，不过是三千小世界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在给世人讲述彼方世界后，那人留下了在此方所得的一切，然后脚踩祥云再度消失。

那便是修道界流传的飞升第一人，而那人就是十宗的开宗祖师之一。

具体是哪一宗的祖师如今已不得而知，但就是自那之后，修道时代开启，人人都想离开这方世界去“外面”看看。

随着时间推移，修道界的修炼体系越发完善。

能引天地共鸣的信念称之为“道”，天地之气被称为“灵气”，能吸收自然之气的体质被称为“灵根”，而人也因灵根的优劣有无被划分成三六九等。

无论是哪个时代，人的欲望都不会消失，而邪欲的存在引动了沉睡中四凶的力量。于是世界上有了“魔”。

这是已知的版本。

从温简口中，世人知晓所谓“成仙”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如今，灵均又说出“他是鬼法的创造者”这种话。

城上之人、尤其是鬼宗的人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鬼宗宗主最先反应过来，一声怒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放肆！我鬼宗的荣誉岂是尔等鼠辈可以玷污的。”

这事当然得撇清关系。这种时候如果被人误以为鬼宗和魔族有什么关系，先不说现在在哪里看着的神明，光是身后十宗两国的人就足够鬼宗喝一壶。

陆平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容分说逼近灵均身前，鬼宗需要用行动来证明两者的无关联。

“嗯？不相信，也对，”身形如雾一样散开，轻而易举地躲过陆平一击后，灵均继续说道，“如果创造‘鬼法’的人还活着，现在也该有几百万岁了。”

“只要还是人也逃不过被寿元所扰，就算是渡劫期的修道者也不例外。万岁，已经是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似是回想起什么，他眼中隐隐显出怀念之色：“死亡或超越，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了。”

连着几次，陆平连灵均的身体都触碰不到，他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人有差距，但他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眼前人说不定真的是‘鬼法’的创造者”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被陆平狠狠否决，毕竟这实在太荒唐了。

世人皆知“鬼法”是鬼宗开宗祖师创造。先不说鬼宗历史已有百万年之久，面前的男子看着不过而立之年，驻颜术也是有极限的，百万岁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这么年轻。

他不过就是个偷学了鬼宗秘法的小偷，顶多是天赋好了一点，所以才能将“鬼法”修炼到这种境界。

灵均含笑望着陆平，他很确定，面前这位年轻人眼中已经有了动摇。

“你很不错，可惜同一种功法下你赢不了我。”

“灵均，你话太多了。”徵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美眸毫无感情地瞪他一眼。

灵均的身体重新在半空凝实，看向徵羽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任务完成人就不自觉放松下来了。”

他的这话让还不死心、正准备再试一次的陆平愣住：“什么意思？”

释净攥着佛珠的指尖微微泛白，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两个人单枪匹马出现在城上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过来挑衅他们？

不，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你在干什么？！”

上官雪的惊呼让众人一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而站在城门外的那是...

“忆孚？！”

看到那个人影时，饶是一向淡然的释净也忍不住高喊出声。

一个修为不过元婴的孩子，却瞒过一众强者的感知、私开了城门，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怎么回事？！”

“快去把城门关上！”

“来不及了，”天常明脸色一肃，“传令、迎敌！”

的确来不及了，赵忆孚身旁还漂浮着一个人影，那人天常明虽没见过，但也听过她的事迹。

身着紫色长袍、常年跟在魔主身边的少女，也是当初四城上出现的强者之一。

第193章 终末的故事（3）

此时的她正弯着腰，表情温和地抚摸着赵忆孚的头，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有她在，要关上城门根本不是易事。

感受到了城上人的探知，零露直起身子朝上看了一眼，伸手牵过赵忆孚的手，她娇声对他说道：“小乖乖，来、跟我走吧，你本该属于我们这边。”

释净及时赶到喝住了零露：“住手，你在做什么？！”

丝毫不惧来者，零露弯眸娇笑：“小忆孚受你们照顾太久了，我不好意思让他继续麻烦你们，这次就是来接走他的。”

赵忆孚的双眼浮现出不正常的血红，此时的他呆若木鸡，只会傻傻按照零露的指令行事。

“你对他做了什么？”赵忆孚的状态明显不对，看着像是被人摄住了灵智。

零露双手摊开、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表情。

“我可什么都没做，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松开赵忆孚的手，她突然闪身靠近释净，压着声音凑到他耳边低语，“你不会以为他真的是人吧？”

“梵音州的人都像你这么天真吗？魔种的演化物，怎么可能是人呢？”

魔潮越来越近了，零露牵起赵忆孚，朝释净摆了摆手：“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和你们玩了，再会。”

眼睁睁看着零露带着赵忆孚消失在眼前，释净最终还是没能拦住她。

上空的徵羽和灵均也没了踪影，而后城上高层们的玉简疯狂闪烁。

“家主，魔潮出现了。”

“守啊，这还用我教？”

“可是家主，城门破了！”

“怎么回事？那可是黑玄石制成的门！”

“我们也不知道，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突然间它就破了个大洞。”

良好的涵养让家主们骂不出脏话，喘了半天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死守。”

“明白！”

十宗也收到了消息，萧昭允悠悠叹一口气：“好一招声东击西啊。”

李思恒招呼了一声身后的长老：“走吧，过去支援了。”

“皇兄他们已经过去了。”敌人已经离开，天亦晴几人也回到城墙上。眼中映着黑压压的魔浪，她淡声说道。

温蓉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各宗各家的精锐都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事。”

“那就奇怪了，他们大费周章派了四个人过来，最后就是这种结果？”

李思恒摇摇头：“不，他们的原计划应该是潜入城里，只不过失败了。”

“哦？李阁主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又是您的‘明眼’？”

朝说话人神秘一笑，李思恒没有正面回答：“你猜？”

魔城中，零露牵着赵忆孚出现在大殿上。一看到殿上的深古，她立刻撒开手上前抱住他：“失败了~我进不去，原本还想直接破坏他们大本营的，最后只能让忆孚破坏掉他们的城门。”

深古瘦小的身躯被她压得斜斜歪倒一旁，偏偏零露还没有自觉，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没事，”沉闷的声音从她的身下传出，深古艰难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早该猜到他们的大本营没那么好进。”

“我还没进城就被一道屏障拦下，肯定又是阵法。真是的，到底是哪个无聊的家伙发明这玩意儿的，烦死人了。”

身下深古的脑袋稍稍偏向了任溪知那边，零露感受到动静也跟着转头。

宽大的座位上，任溪知毫无形象地瘫在了上面，呼吸平稳，看着像是睡着了。

零露明白了深古的意思，她松开深古来到任溪知面前。左右瞧瞧，确认他是装睡，她毫无顾忌地上手推他。

“喂，不会是你这混蛋创造的法阵吧？想想也是，符印、法阵这些复杂玩意也只有你能想出来。”

“喂，再装睡我就让忆孚尿你身上了！”

这种威胁对略有洁癖的任溪知来说的确有杀伤力，他无奈睁眼看她，拂开她的手懒懒坐起身：“是什么样的法阵？”

“东方为青、西方为白、北方为黑、南方为红，中央的灵气是厚土色，另外阵法被触动的时候，上面有星辰流转。看着有些复杂。”

“明白了，是顶级的四象阵，哈——”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里面估计还混了星宿的规律。”

“这已经算是天符阁里最顶级的法阵了，你破不开也正常。”

“你怎么这么清楚？”零露狐疑地看他，“那个天符阁不会就是你搞的吧？”

艰难掀起眼皮瞅她一眼，任溪知又躺下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真是你！”

“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在座的谁不是十宗的祖师爷？”

他呈“大”字型瘫在席上，用最慵懒的语气道破了修道界最大的秘密。

“百兵阁是深古创造的，这件事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灵均创造了鬼宗，少英是金刚院，正则是梵音州，徵羽绫音坊，这些应该不难猜吧？”

零露后退一步，环视众人，表情吃惊：“他说的是真的？你们都是？”

面面相觑，几人眼中也有惊意。

显然，他们以前也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因为某些原因，他们默契地避开了昔日同伴的踪迹。轮回次数多了，旧时的记忆和默契逐渐模糊，到最后他们真的彻底失去了对方的消息。

看他们这样零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深古，她眨了眨眼：“你早就知道了？”

深古老实点头。

“我曾见过金刚院的开宗祖师，”说到这，他含笑看了眼少英，“那时我就认出了他，毕竟我认人不靠皮相。”

“知道少英创造了金刚院后，其他宗门我也有了猜测。”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零露又看向任溪知。

深古能认出他们的灵魂，那任溪知呢？他可没有深古那样的“眼睛”。

“我？几世之前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

“那么早？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时候胆子大，想试试能不能破开这里的限制，去看看鸿蒙。”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彼时的他受够了这浑浑噩噩、永无尽头的日子，凭着记忆中的诸多功法，他很快成为了当时的最强者。

将目光放在云端之上，他知道那里有一道世间生灵都无法打破的桎梏。想起在鸿蒙中沉睡的几位法则，心底的那个念头越发强烈。

于是他在历渡劫的天雷劫时，调了天地之力逆了天雷，结果果然不尽人意：他受了反噬，万世难复。人魂永远都缺一半，所以他成了如今精神不起来的任溪知。

任溪知的语气听着轻淡，可在场谁不知道这其中的困难与凶险。

“然后呢？”零露不由得紧张起来。

“然后？”他自嘲一笑，懒懒挥了挥手，“然后就变成这样了。人魂受损，万世难复。”

这事听着就让人难过，零露揪住了他的衣袖：“我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是因为反噬。”

少英靠近拍了拍他的肩：“你确实是个汉子。”

身上被他拍的“砰砰”作响，任溪知无奈看他：“轻点。”

余光扫到角落沉默的两道人影，任溪知懒懒开口：“你们就不打算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