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我成了天骄的灵兽
作者:染青台 | 分类:古言 | 字数:9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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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纪栖梧
“栖梧、纪栖梧,纪少主!”
刚离开温家的雅间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扰人的声音,纪栖梧驻足回眸,脸上扬起官方微笑。看着逐渐靠近的人影,她微微福身:“云三公子。”
那人小跑到她面前,轻喘着:“你说好只是去见客人的,怎么又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来人身穿浅蓝外衣,红唇肤白,深棕色的眸中有着世人难守的澄澈。男子的气质纯粹干净,配上他那俊秀的外表,让人感觉很是可爱。
“云三公子多虑了,栖梧正要去找您呢。”
纪栖梧的语气无波无澜,一听便知是客套话。偏偏云三公子只是略有怀疑:“真的?”
纪栖梧果断回答:“自然是真的。”
云三公子点点头:“那好,我再信你一回。”
“多谢云三公子的信任。”
话一说完,纪栖梧利落转身,一点等他一起走的意思都没有。云三公子快步跟上,嘴里还在碎碎念:“都说了别叫我云三公子、听着多生分,叫我落棋就好。”
轩内的纪家人对于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他们各在其位,没有一人分出注意给那两人。
“栖梧,你方才是去见谁了?”
纪栖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也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让我猜猜。听到温家的时候你没有反应,可听到‘温简’之后你就马上说要去见见贵客。所以你是专门去见那个叫温简的,对不对?”
脚步猛地顿住,她冷声警告他:“你别乱说话。”
丝毫没有被纪栖梧的冷脸吓到,云落棋肯定道:“看来我说对了。”
看他一眼,她继续向前,云落棋自觉跟上:“你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你放心吧,你隐藏的很好,他们都没留意,只有我发现了。”
“所以呢?云三公子是想用这个威胁我?”
“你怎么能这么想?栖梧,我是不会害你的。”
“那便多谢云三公子替我保守秘密了。”
“栖梧,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温简的啊?”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云落棋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被纪栖梧带到了无人的角落。
回头看他,纪栖梧的声音比方才更冷了:“云三公子,请注意您的言辞。我是我、温少主是温少主,我们之间除了世家同盟之外没有任何关系,懂?”
云落棋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的模样:“我没说你们之间有关系啊,我只是在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纪栖梧硬声否决:“不是,你想多了。”
云落棋却直直盯着她,果断道:“你在撒谎。”
听到这话,纪栖梧正想斥他几句,却在抬头之时撞入他的眸中。
纪栖梧一直觉得云落棋的眼睛很美,里面干净无垢,看山是山、见水是水,不会出现另外的东西,这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在这双眼中,她看清了恼羞成怒的自己。她瞒过了所有人,唯独败在这双眼下。
当日为博云家好感、她主动陪云家少爷出门游玩,而后就有了这段孽缘。这已经不是纪栖梧第一次后悔自己那时的决定。
“好,我是喜欢他,那又如何?”
……
她第一次遇见温简是在天家小公主的及笄礼上,温家和纪家在各站一边、遥遥相对,彼时她跟随在父亲身后,远远看见了温家少主。
看见温简的第一眼,她确实被他出众的样貌和温和的气质所惊艳。可好看的男子纪栖梧见过不少,温简不过是其中之一,这并不值得她多加关注。只是她在看他时,眼中难免会流出艳羡。
与温家不同,纪家族中内斗严重,她虽是看着光鲜,实则不过是少主的候补之一。她能被纳入其中,还多亏自己是家主的嫡女,并且还算有点资质,否则凭她身为女儿身这点,族中长老根本不会承认她的资格。
纪家嫡女,这便是外界眼中的她。
后来回到纪家,她听到传言,温家温简结丹了。那时她并没有在意,只是装模作样地随身边人夸了温少主几句。
第二次见温简是在逐月城的武斗场上。
温简十六金丹的消息传开,各大家族同辈的年轻人坐不住了。请战帖如流水一样送入温府,其中亦有纪家的一份。
纪栖梧被同族姐妹相邀,坐在了武斗台下。她看着初入金丹的温简与各家的天才相战,七日过后,温简无一败绩,被逐月各方公认为金丹之下第一人。
那时纪栖梧确实对他有所改观,温简在她心中的形象从好看的花瓶少主上升到实力不错的少主,但也仅此而已。
温家的天才少主,不出意外的话,他便是温家的下任家主,这人于纪家而言是友、亦可能是敌。出于为纪家着想,纪栖梧开始收集有关温简的信息。在得知他不过十六时,她着实吃了一惊,她欣赏他的天赋,却也开始提防他。一个成长中的天才,如果不能成为纪家的朋友,那就只能将他除去。
第三次遇见温简是在逐月城外。
她被另一位少主候补加害,被围堵在城外护城林中。她虽是金丹,但常年跟随在父亲身边学习掌族之术,根本没有时间修习其他,换句话说、她没什么战斗力。跟着她的护卫全军覆没,只剩她一个还在苦苦支撑。
第92章 纪栖梧
费尽心思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她在逃跑的路上偶遇温家兽车。出乎意料的是,驾车人是温简。
在看见她时,温简停下了兽车。隔着五尺不到的距离,他柔声问她:“这位姑娘,请问需要帮助吗?”
家丑不可外扬,这是纪家人默守的规矩。有温家人在,追杀她的人定会放弃。没有犹豫,她礼貌笑道:“那就有劳这位公子了。”
“嗯?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姑娘?”下车走近纪栖梧时,温简认出她来。
听着这话,纪栖梧没有半分喜意,心中反而苦意泛滥,看吧、又是一个认识纪家嫡女的。
“你可是纪九姑娘?”
“嗯?”这下轮到纪栖梧疑惑了,她在同辈人中确实排第九,但温简说的是“纪九姑娘”,而不是“纪嫡姑娘”。这倒是让纪栖梧对他多几分好感。
见纪栖梧迟迟不说话,温简以为是自己猜错了,正准备道歉,却听面前的姑娘轻声开口:“我确实是纪家九女,纪栖梧。多谢温少主相助。”
面前的纪栖梧虽不是衣冠不整,但也绝不是无事模样。心知她是遭遇了什么事,温简尽量将语气放轻:“纪九姑娘先上车,不必担心,兽车中的是在下的几位姐姐。”
在她上车时,温简背过身去没有看她,而是拔剑警惕着周围。
正如纪栖梧所料,回城的路上格外安静,她的那群兄弟没有再作妖。
温家的姑娘都很热心,一见她这副狼狈模样立即凑上来,不是言语安慰便是把脉送丹。但纪栖梧显然招架不住这种热情,整理好衣冠后,她便借口透气、躲到了车厢之外。
她与温简各坐车辕的一边,两人各自沉默。实在挨不住这种沉默,她主动与温简攀谈起来,事情的走向出乎她的意外,她居然和温简很聊得来。
温简的气息平和温柔,与他聊天更是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纪栖梧不免对他高看几分。许是她没遇见过温简这种人,不知道温柔刀的可怕。聊着聊着,她脱口而出:“可惜我是女子,不能像温少主这般轻易得到他人认可。”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纪栖梧慌忙低头不敢看他的表情,正想开口挽救,却听温简说道:“许是在下想法狂妄,但在下认为纪姑娘此话有误。”
“‘女子不能轻易得到认可’这是愚者的粗鄙与傲慢。这错不应在女子,而该在给予认可之人。天道之下皆平等,能者从来没有男女之别。”
“因为男女之别不认可他人者,在温某看来不过都是些庸人,纪姑娘如此才杰,定有欣赏姑娘之人,所以姑娘不用为庸人自扰。”
温简的语气温柔而坚定,无形之中给予了纪栖梧鼓励,她犹豫半晌终是开口:“那如果身边都是庸人,而某人又必须得到庸人的认可,又该如何?”
纪栖梧认真看着他,看似严肃的神情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迷茫。温简沉思片刻,继而开口:“常人是无法与庸人讲道理的,所以纪姑娘该思考的不应是如何获得庸人的认可,而应是如何绕过庸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这世上无论哪个角落,都不会只有庸人存在。”
纪栖梧闻言一惊,她下意识避开了温简的话:“栖梧不明白温少主在说什么。”
“这些不过是温某的自言自语,纪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温简目视前方,似是真的在自言自语,“庸人常人同样活在规则之下,而规则由强者制定。如果躲不开庸人的指点,不妨从强者那处寻求庇护、或是从常人那处寻求支持。”
“但如果强者也是庸人,”温简轻叹一声,“这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如果制定规则的人同样也是庸人,那便只能隐忍蛰伏,伺机而动。”
温简的话意有所指,纪栖梧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处境,但无论如何他的话确实对她有所启发。
她因略有天资被父亲看重栽培,长老们不愿承认她,却碍于她父亲的威势不得不承认她。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绕开庸人长老,从父亲和族中其他人那边下手。
纪栖梧沉默了,她似是放空了自己,又像是在深思着什么。半晌,她忽然开口:“温少主,栖梧有所求。”
“纪姑娘所求为何?”
“规则有误,那便改变规则。我所求成为改变规则之人。”
“纪姑娘心性坚韧,温某相信姑娘定能得偿所愿。”
迷雾散去,眸中重归清明,纪栖梧朝温简拱手行礼:“多谢开导。”
“纪姑娘言重了,温某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两人相视而笑,之后气氛恢复如常。在纪府门口分道扬镳时,她望着远去的兽车,脸上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也是在那时,她的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影子。
纪栖梧本以为两人能成为朋友,却在无意中知晓族中长辈意图坑害温简的计划。她知道长辈们的顾虑,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时至今日,她不愿伤害温简。
于是她暗中插手、试图制止,却因势单力薄、失败而终。那一次,她差点暴露在长老们的势力之下。
在得知温简病重垂死的消息时,她的心底涌出悲切。就是在那时,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这份感情无果,她果断将其深埋,而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无人知晓再见温简时她何等的欣喜,也无人知晓她看见不起眼的族妹上场时何等的震惊。她默默朝着自己定下的路走去,为此她放弃了逐鹿盛会,一心专注于家族权力之争。
她一次又一次见证心悦之人的辉煌,可惜他的辉煌中没有她的身影。但那又如何?她亦有她的战场,她亦有自己的传奇。
数百年过去了,她终于成为纪家名副其实的少主。
在成为纪少主的那天,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一定要让温简知道。于是得知温简就在珑衣轩时,她迫不及待去找他,这便有了云落棋说的那一幕。
回归当下,这份感情她原本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但在它被挖了出来,在她开口承认的那一刻,纪栖梧心底格外畅快。
“是,我是喜欢温简。”
“可他身边有关系匪浅的女子了。”纪栖梧走后,云落棋偷偷跟在了她身后,他看到了雅间中的情景,自然也看到了紧挨在温简身旁的小柒。
温简向来懂分寸,就连他的同族姐妹都没有如此靠近过他,所以那个姑娘绝不是“朋友”这么简单的存在,这点纪栖梧比云落棋更清楚。
但她依旧是那般态度:“我知道,那又如何?”她一开始便知道她和温简不可能有其它交集,她的未来不会有温简,温简的大道更不会有她。
看见温简那般护着小柒时,她心里有伤心、也有失落,但也仅此而已。
云落棋误会了她的意思,他的语气有些低落:“那你会嫁给他吗?”
“云三少爷,请慎言,”冷声打断云落棋的话,纪栖梧神色淡然、语气却格外坚定,“这话我只说一遍。”
“我是喜欢温简,但我姓纪,乃纪家下任家主纪栖梧,纪家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我不能、更不会嫁入温家。纪家的兴衰荣辱皆系我身,在家族大义面前,我的这点儿女情长根本不值一提。”
“云三少爷,你的这番话既是在损害温少主的名声,更是在毁我清誉,所以请你莫要再提。”
云落棋眸中一喜:“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嫁给任何人?”
纪栖梧发现了,跟他说话就是在对牛弹琴,她后退一步,礼貌道:“栖梧还有其他事,就先不奉陪了。”
“栖梧,你要不要看看我?我可以入赘的!”
年少时遇到太过惊艳的人是幸、也是不幸,这于她而言是、于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