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萧明便皱起眉。

看着眼前斑驳的打斗痕迹，萧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感觉到不好。

同时剑灵的声音传来。

“主人，前方有禁制阻隔了探查，奴婢什么都感应不到。”

萧明默不作声，以心念吩咐素素小心谨慎，全力备战，自己则隐藏身形缓步踏入竹林之中。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眼前的信息已经足够让萧明做出判断，虽然他不想要相信，但事情可能已经朝着他最不想要发生的那个方向前进了。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萧明便看到了竹林之内弥漫的黑色雾气遮天蔽日，笼罩了核心区域。

那雾气仿佛是活得一样，就像是满天乌漆嘛黑的虫子在不断的如同，那些生长在其中的竹子一根根早已经生机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邪气，就仿佛是一个个幽灵潜藏在暗处，注视着一切。

“鬼道之术？”

萧明脸色微变，心理咯噔一下子，目光中闪过些许迟疑。

从最开始，萧明就觉得万药谷顾昌黎一行人来的太巧了，巧合的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就像是为了掩护某些人，某些事情。

现在看来，似乎真的被他猜中了。

很明显，这片黑色雾气就是对方布置下的禁制，既可以掩人耳目，又能够起到预警的作用。

简单来说，这座狐人族圣城最核心的岛屿已经被人入侵了。

里面是什么情况？

狐人族女王死了么？

对方是什么人？

萧明几乎可以预见后续的事情。

当顾昌黎冲到这里来看到的是狐人族女王的尸体还有消失，或者是被毁掉的天心凝碧花。

然后被随后而来的狐人族部众堵个正着，到时候顾昌黎便是百口莫辩。

再往下，便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厮杀。

在狐人族眼中，顾昌黎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万药谷也是百口莫辩，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是帮凶。

没有了家园的狐人族该当如何，不管是和万药谷和顾昌黎不死不休，又或者是另寻他路，战乱都不可避免。

白骨荒漠的妖族不会坐以待毙，人族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这可能挑起云州城周边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也说不定。

萧明凡事都喜欢朝着最坏的结果去考虑，不是他杞人忧天，只是，这世道从来都是如此，让人失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奋不顾身的逆行者才是那样的难能可贵。

萧明不是什么杰出的圣人，有恻隐之心，却不会无端卷入危局，前世今生种种经历让他早已经明白什么样的选择是最好的。

如今的局面，他趁着无人发现就此离开没有什么错。

趋吉避凶人之常情。

白骨荒漠有此一劫是怀璧其罪。

万药谷被卷入其中也是自作自受。

可是……

如今的萧明没有前世那般可以一眼万年的推演神通，但两世为人的经验让他轻易的便可以预想到那生灵涂炭的结果。

恍惚间，他眼前的黑色迷雾就像是人间炼狱。

在那里，人族，妖族尸横遍野，哀嚎不断。

而他就如同幕后之人一样冷眼旁观。

这一刻，萧明的心乱了。

他曾见过至高无上的规则力量。

他了解世界的根源，知道只有游离于规则之外，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才能够做到永恒。

修者逆天而行，求得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可是……

他也看到了那些不明天道，不知真相的生灵反抗者无意义的生命。

他也看到那些知晓天机却不愿甘心顺应天命的生灵舍己为人。

他看到了尸王替他斩断因果前那无悲无喜的面容。

他看到了那日三教圣人虚影的踌躇。

他看到了那座横亘于阴阳界之间的天幕。

他们都在做着看起来没有意义的事情，不是最合理的选择，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有些螳臂当车的意味。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萧明不是不懂，只是……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宋溪雪。

那个山村之中受尽白眼与冷嘲热讽却还是默默做着她认为应该做的事情的女孩。

恍惚间，他似乎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情有独钟了。

她不是一直在做着他曾经想做却已经不再做的事情么。

再次看向眼前的鬼雾，萧明的眼中没有了踌躇。

“罢了，尽人事而已。”

一念至此，萧明纵身向前。

脚步踏出的瞬间身体变得虚幻。

这被人操纵的鬼雾是防御也是监视，贸然进入必然会被察觉，先前他也是运气好，离得远并没有被发现。

不过现在嘛。

这对常人来说难以逾越的天堑他却可以混迹其中。

萧明的鬼道术法不算多么高深，毕竟他不是鬼修。

但凭借身上那一点点鬼气遮掩自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随着身形变得暗淡，萧明彻底融入其中。

那些仿佛是活着的鬼雾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在第一时间笼罩，却并没有发动攻击。

萧明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不等他向前走多远，体内那股阴寒之气猛的爆发开来，让他整个人彻底怔住。

“不好。”

萧明脸色大变，急忙想要退出鬼雾笼罩的范围却已经动弹不得。

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是被冰冻般。

围绕在身边的鬼气不断进入其体内，蚕食着他的生机。

素素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催动剑气抵挡。

可萧明第一时间将她制止。

他刚刚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次他碰到的可不是以前那些半吊子的鬼修，也不是在阳界那个拥有着天幕制约的世界。

在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任何限制。

这鬼雾的力量绝非是他此刻能够承受的。

混入其中固然避免了触发警报，可是他却无法抵挡鬼气的侵袭，天知道操纵这鬼气的人什么境界，这鬼气有被淬炼到了什么程度。

此刻催动剑气固然可以摆脱眼下的困境，可那同样也意味着会惊动鬼气的主人。

若是那样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本身在这白骨荒漠他自身实力就被压制，若是被夺走生机，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