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看向了失去手中之剑的方朗，淡笑道。

“你不必怀疑自己，其实你的剑道一直都没错，只是缺少肯定。”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剑道，都会因此而走下去，你缺少的，是一往无前的气魄。”

“畏惧不前，此剑如何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畏惧不前，如何方能明悟你的剑道本心？”

“畏惧不前，此乃大忌，既选择此道，就无需多想，你的剑道…太杂了。”

“你也怕了…”

陈墨的每句话都夹杂着剑意回荡在方朗耳边。

方朗额头青筋暴起，他身上原本避开的剑意开始汇聚。

纵是万般艰难，也无法令他放弃。

剑修如磐石，十年如一日。

玄舞剑在陈墨手中轻颤，它感觉到了方朗的剑意在涅盘。

他的剑道，剑心在重塑。

方朗前方的茫茫大雾被撕开一角，而在那一角，有着向前的路。

他身上的剑意越来越强盛，在陈墨的剑意下，终于不再避开。

可他小成的剑意在陈墨圆满的剑意下被不断撕裂，而后又重组。

方朗眼睛闭起，他像是站在滔天巨浪下面，摇曳不定。

他想起了自己幼时练剑的场景，他拿着比自己还高的长剑在挥砍。

他的天赋很强，至少在这天舞城中冠绝同辈，他心有傲气。

曾许少年凌云志，当属人间第一流。

他拜入天下第一剑修宗门门下，他见到了很多与他一样的人。

大家汇聚在一起，钻研剑道。

他的剑术突飞猛进，甚至连他自己都惊讶，曾有一段时间他认为自己是为剑而生。

直到后来遇见陈墨，一个没有修行资质的人被剑仙收为记名弟子。

他心中不服，为何他的剑道天赋这么强却不入剑仙之眼？

后来他服了，后来他又看到了宗门大比上大放异彩的秦语嫣。

看到了一人一剑站在山门下讨教的江凡，看到了在登天榜上一路横推的剑无心。

这一个个人仿佛都在告诉他，他的剑道天赋不过如此，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如大梦初醒，如他刚刚接触这个世界一般。

方朗笑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也是舒展，他的眉头不再紧缩，他轻松的笑了。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剑道，自己做主，他若要向前，何人能阻？

咔嚓。

他心中有一声破碎的声音。

他的剑意突破到大成，水到成渠，没有阻塞。

同时他的修为境界在朝着返虚进展，是的，他明白自己才能主宰自己时，便明白了返虚之境。

他不会再畏惧，他仰望高山不再心生胆怯，他重拾信心，有手中的剑，他便会一直向前。

陈墨看着方朗的变化也是笑了起来，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点在玄舞剑上。

玄舞剑迫不及待飞回到方朗手中，剑身轻颤，有些激动。

“剑道…都是给一些赤诚之心的准备的。”

“随心即可，何必计较其他？”

“阻止你向前的，终是你自己…”

陈墨轻笑道。

而就在这时，他身上的剑意如潮水般退去，方朗的剑意刚柔并济，稳稳而立。

陈墨的剑道领悟瞬间开始倒退，又回到了连入微都不是的境界。

他有些无奈，陈一的剑道离开了，他能借用，但却不能长时间用。

“可惜了，再给我点时间就好了…”

陈墨轻轻一笑，也不在意，他自己的剑道本来就不强。

借陈一的剑道只是想指点方朗罢了，既然如今的方朗已经走出自己的囚笼，那便是圆满的。

总的来说，方朗的剑意难寸进，一是接连受到那些妖孽剑修的影响。

二是他在登天榜中落败，自信受挫。

三是因为太急，将自己的剑道关进了囚笼，开始怀疑自己，无法坚定，更无法向前。

此时的方朗握着玄舞剑，眼中剑意弥漫。

他身边的缕缕剑意就如精灵在舞动一般，千变万化。

他睁开双眼，身上剑意散去，他看向陈墨想单膝下跪感谢。

可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他令他无法跪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用太感激我。”

陈墨坐下，靠在兽皮座椅上轻笑道。

方朗平复下内心的激动，他抱拳弯腰，神色认真开口说道。

“陈师兄真乃神人也！！”

“若是有什么需要师弟帮忙，师弟在所不辞！！”

陈墨摆了摆手，他漆黑的眸子中倒映出花辞在石台上舞动的身影。

“小事一桩，我也没做什么。”

方朗也不再多说什么，说多了倒显得他做作了。

他同样是坐回兽皮座椅上，轻抚玄舞剑，问。

“陈师兄接下来可还要去哪？”

“若是不去哪，便在这天舞城住上一些时日，师弟也好尽地主之谊。”

“好啊。”陈墨说道。

他捏起酒杯靠在兽皮座椅上，陷入思索。

刚刚陈一的剑道还是给他留下不少感悟的，剑道很庞大，他也只能消化小部分，但够用了。

方朗也是浑身放松，他学着陈墨一样，嘴角扬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在这处空间世界，琴音打着节拍，点在平静的湖面，荡起点点波纹。

石台上舞动的清影，只剩下石亭中的两个观众，其他人早已离去。

在遥远的另一边…

陈一坐在大雕上，陈墨与他的联系已经断了，他枕靠在大雕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影响他。

“雕兄，去葬剑山，我想在那看看别人的剑道…有多强！”

“好！”

大雕振翅，速度划破空间，消失在天边。

…

曲终人散，石台上跳舞的花辞停下舞姿，弹琴的香蝶也是停下在琴弦跳舞的玉指。

陈墨沉浸在剑道中，没有离开的意思。

方朗见状也不急，他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玄舞剑，就如自己的爱人一般。

花辞美眸看向在这片空间世界中，唯一亮有淡淡白光的石亭。

石亭亮着说明还有人在，若是石亭没有光亮，那便是没有人在的。

“刚刚那剑意的主人，是在那吗？”

花辞芳心跳动，她被刚刚无畏的剑意吸引，为此而痴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