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子我见过
作者:渚花晚晚 | 分类:仙侠 | 字数:5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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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刺激落絮
青丘。
南陌正端坐于案桌上静静翻阅五行之术的古籍。
突然,古籍书脊处编绑的牛皮筋“啪”一声断开,古籍书页四散开来。
南陌不可思议,他恍然间抬手,指尖合拢翻飞。
突然,南陌顿住,神情悲切,大步跨出门外,喊道:“子离,速速准备厚礼,去冥界送葬!”
......
等千熠带着昏迷的若然重回天界时,六界皆闻讯赶来众人,将梨雨轩堵得水泄不通。
不知从哪出传来消息,说若然并非染月所生,而是舞神芷蕊的骨肉。
众人纷纷猜测,万年前魔界当众献出滴血验亲的验子石,此事是否是梨雨轩与魔界串通所为。
当年魔界与天界关系并非同如今这般交好,是否是梨雨轩背着天界,与魔界沆瀣一气。
染月气得将茶盏砸碎,若不是点云拦着,她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群吃饱了撑的,打个落花流水。
再加之东海龙王不敢邀功,身后各界援兵齐齐上阵,抬着梼杌的尸首,浩浩汤汤,来紫微宫禀奏:是若然上神绞杀了梼杌!
一时间,六界皆炸开了花。
南陌还在冥界处理阎罗的身后事,天界,尤其是梨雨轩,已经乱作一团。
千熠眉头狠狠拧紧,心知梨雨轩是去不得了,便转身抱着若然,去了医仙府。
医仙府只剩花辞一人。
濯盥和墨阙还在下界没有赶回来。
花辞见若然额记淡白,唇瓣粉红温润,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随即又哭的泣不成声:“小姐才跟穷奇殊死一搏,大病未愈,她怎么敢去杀梼杌啊!”
千熠轻轻将若然放在陵游的床上,身后便匆匆跑来一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陵游眸光亮晶晶,气还没喘匀,便道:“若然上神竟真是舞神后人!她竟然杀了梼杌!哇塞,不愧是舞神后人!”
陵游满脸崇拜。
噬兽一战中,舞神芷蕊凭自己至阴至寒之体,封印噬兽,拯救苍生。
而她的女儿,若然,竟然也是如此神勇无畏。
穷奇之毒还未解开,便能独自一人前去东海绞杀了梼杌!
血脉相承果真一点儿也没错!
花辞翻了个白眼,神情悲切地蹲在床畔,静静守着若然。
她不要若然去做什么拯救苍生的大英雄,若是可以,能做一闲散之仙也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
而不是有朝一日,被众人推出去,送死......
若然白皙柔嫩的脸上,睫羽微翘,睡颜恬淡安宁。
花辞眸中已经噙满泪水,她转眸问千熠道:“殿下,是殿下救了小姐吗?”
千熠眼睑半垂,眸光暗淡,道:“冥王阎罗,与若然,一命换一命......”
花辞震惊地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陵游沉默,他深知冥王阎罗深爱舞神芷蕊,若是知晓若然身世,定然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六界皆知,他当年爱惨了芷蕊,也定然爱她的女儿。
千熠不再看床榻上熟睡的若然,周身气息冷凝,他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云中殿。
“吱呀——”
千熠推门而入,淡淡的光晕将他笼罩其间,他踱步而来,风姿俊秀,神韵独超。
殿内乱作一团,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落絮如一滩烂泥,醉倒在一众酒坛之间,如瀑的青丝凌乱地洒在地上,他面容憔悴,紧闭双眸,眼底一片乌青。
干裂的唇瓣止不住蠕动,带着浓重的酒臭,轻轻吐露:“若然。”
千熠垂眸望着脚下的落絮,一双极好看的眉微微向上扬起,若有所思。
“落絮,醒醒。”
声音温润清冷,在云中殿幽幽飘扬,像魔咒一般,将落絮唤醒。
落絮醉酒,迷离之间瞧见一双金丝绣边鞋上烫金华服边。
落絮扯了扯唇角,歪歪斜斜起身,身躯沉重,摇摆不稳,醉眼迷离,意识模糊。
带着浓重的酒气,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来:“原来是太子殿下啊?”
千熠将手中的布料扔在落絮脚边,不咸不淡道:“若然给你的。”
一听“若然”二字,落絮朦胧醉眼渐渐清明,他望着脚下发皱的布料,中了魔咒一般,发着疯将它捡起。
布料有勾丝,显然是从衣服上硬生生扯下来的,上面染着血腥之气,夹杂着咸咸的海水扑面而来。
洋洋洒洒写着:“仅休书一封,结缘一载,渐生不和,一别两宽,伏愿君千秋万岁,恐来日无凭,立此书为证。”
落絮瞳孔骤缩,心脏被狠狠刺痛。
百年前,千熠生辰宴上,他同若然说,人界想沾染天界太子寿辰之喜,会选择在这一日进行嫁娶之俗。
于是他们一起,去人界参观了人间嫁娶婚俗,红艳艳,一片喜庆。
若然从未见过人界的婚书,他们便一起去了书铺,买下一张红艳的锦帛,上面写下:“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立此书此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刺激落絮
那是他与若然度过的最开心的时光。
此情此景,历历在目。
没成想开心的时光这么快便过去了。
一切好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他犯了错,若然绝不可能原谅他。
如果当时他未听信凝酥片面之言,如果当时他未去寒酥宫,一切结局难讲。
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悔恨,可惜为时已晚。
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良久,落絮声音沙哑,万分苦涩:“若然......她还好吗?”
千熠睨着落絮,冷硬的下颚线似乎都在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
“你可知,在你与凝酥暗通款曲之前,凝酥便已将若然扔进了神农炉里,同穷奇一起煅烧?”
一提及此事,他便要忍住胸腔涌现的一股怒火,忍住想要杀了凝酥的冲动!
尤其是高高在上的那位天帝,他的父帝!
此事皆是他授意,凭凝酥那个脑子,绝对想不到如此恶毒的招数!
若然不能动!
谁也不能,纵使是父帝也不能!
千熠星眸中泛起薄薄的红雾,琥珀色的冷瞳泛着深光:终有一日,他会坐上那高位,而父帝,也定会受到他应有的惩戒!
落絮惊骇,声音陡然变大:“什么,我不知,我竟一点儿也不知!”
若然如此聪慧机警之人,修为如此之高,怎么会被凝酥扔进神农炉中,与穷奇一起煅烧!
怎么会,怎么会!
若然,你那时该有多疼、多绝望啊......
从落絮浑浊的双眸里,顷刻间流出清澈的泪水。
千熠见落絮如此,只觉惺惺作态,他双眸如深海旋涡,呈风卷残云之势,似要毁天灭地。
“身前有凶煞的毒兽穷奇,身下又燃烧着文武之火,为了活命,她只能使用绞杀术,将穷奇融进体内!”
落絮难以置信。
绞杀术,乃禁术。
落絮也是偶然间才得知此邪术,天界之人,决不能触碰,轻则灵力尽失,沦为凡人,重则魂正天地!
若然天赋异禀,修炼勤奋刻苦,不到万岁便飞升上神,如今却被凝酥这个贱人害得不得已启动绞杀术,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一种结局——堕魔!
落絮念及于此,脸色苍白,双瞳皱缩,疯狂着便要往殿外冲去。
“若然,若然呢?我要去见她!”
却被千熠一把扯住,重重摔倒在一堆酒坛上。
“哗啦啦——”
酒坛应声倒地,碎得七零八落。
千熠眼底尽是阴鸷,神情冰冷肃杀。
“见她?你如今是以何种身份见她?若然先前心爱之人?还是凝酥未来的夫婿?”
落絮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无声地笑着。
对啊,如今,他以何种身份去见她?
她先前心爱之人?
凝酥未来的夫婿?
无论哪一种身份,都会使她觉得无比恶心!
而他,也万分唾弃!
千熠居高临下地望着落絮,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冷冷质问:“我始终不知,她为何有如此执念,身中穷奇之毒,非要跑去东海杀了梼杌?”
“妖界绞杀混沌之时,我去见她,我们互诉衷肠,她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更加明白她的心意。我那时承诺过,定会请奏父神,再托人将婚书送进梨雨轩,按照雪族的仪式,风风光光娶她做我的王妃......”
落絮摇摇晃晃从一堆碎裂的酒坛中做起来,从无数碎裂的坛片中,拾起一片,将盛在其间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已经绯红的脖子上青筋因充血而膨胀,呼吸急促,显然醉的不轻。
他只是想以此麻痹自我。
“若然说,若是她将身子养好了,我还未娶她,她便去冥界,杀了梼杌,且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我,生生世世再不与我相见......”
落絮震惊于若然速度奇快,果真说到做到,决绝狠厉的性子,连让他亲自去杀了梼杌、为她道歉的机会都不肯给。
他也心知若然对他失望透顶,遂凄惨一笑,长指捏住布料,便从眼眶流出泪水。
千熠静静凝望落絮,听着他一字一句慢慢诉说,如同叙述故事一般,平淡无常。
“你可知,若然是什么身份?”
落絮抬头,朦胧醉眼漫不经心的一瞥,迷茫懵懂。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六界皆已传遍,若然,乃舞神芷蕊的后人,你可知,噬兽一战,因何而起?若然的身生母神,芷蕊上神,因何而陨落?”
落絮闻言,陡然清醒,双眸恢复清明之色,不可置信地望着千熠。
“噬兽一战,出身于梨雨轩的舞神陨落,自此,梨雨轩与雪族,便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千熠清浅的眉宇凝结冷冽之色,嗓音深沉冰寒,散发出来自深渊一般的危险。
“原本染月轩主便是不同意你与若然之事,不过是看在你不似雪族寻常行径,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又出了背叛若然一事,落絮,你可知,染月轩主,对你有多恨!”
凝酥该死,你也该死!
背叛若然之人,万分该死!
千熠吐字清晰,说得极快。
落絮只觉一阵眩晕,便脸色煞白,他心脏好似要跳出来一般,霎时间又羞又恼,悲愤交加。
千熠如今将这一切说与他听,无非便为若然鸣不平。
可他为何又将真相与利弊,说得如此详细?
杀人诛心!
千熠,你杀人诛心!
他无非就是要深刻的告知他:是他不珍惜若然,是他辜负了染月的期待,更背叛了自己!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落絮猛然间咳嗽,憔悴的俊颜咳得通红,眼泪伴随着咳嗽,哗啦啦直流。
若是可以,他真想将心都咳出来。
医仙府内,濯盥与墨阙得知真相,闻讯赶来,见若然安静睡在陵游床上,身上的穷奇之毒消失不见,暗自松了一口气。
陵游一直不说话,将自己关在药室拼命捣药。
梨雨轩中依旧乱做一团,南陌上神赶来驱散众人之后,染月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据紫微宫仙仆所说:天帝那时发了疯似的突然将自己裹在卷帘中怒吼,瑶珺天后赶过去时,他才恢复正常,却比先前更加暴力冷漠。
花辞蹙了蹙眉头,不解:“天帝为何会这样?”
濯盥与墨阙皆沉默不语,他们深知,天界因为若然身世公布,恐怕要变了。
是夜,六界处处都是乱作一团,唯有若然睡得安静恬淡,无忧无虑。
若然做了个梦,梦见一男子长相异常俊美,棱角分明。长眉入鬓,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望向身侧一绝美精致的女子,满眸温柔爱意。
“芷蕊,倘若有一天你能嫁来冥界,整个冥界都要高兴坏了!”
那叫“芷蕊”的女子,绝美的脸上挂着盈盈浅笑,闻言,但笑不语。
她眉宇灵动绝尘,踏水而去,手捧渡幽花,缓缓送给面前气宇轩昂、惊鸿俊逸的男子。
那男子亦是满面柔情。
女子娇羞一笑,天地失色。
仿佛还说了一句:“我将此花赠与你,自此,情定生生世世。”
蓦地,从若然眼角流出一滴清泪,留在颈脖间,滑出淡淡银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