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臣
作者:小白兔兔兔 | 分类:古言 | 字数:3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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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要挟与反要挟
“母亲!”林若珍重重一喊,又伴着一句低语:“我不是在怨你。”
此时,宛妍才发现门上的人影已经没有了,她不顾得太多,匆忙的奔了出去。
虽然是追了上去,可她却不知如何开口相劝。
张氏的面色显然不太好,瞧得宛妍跟在身后,便一声叹气:“说归都是我和公爷的错。只是我不曾想到,连若珍也要……”
宛妍很想说不全是这样,但又没有道理去反驳。相比于其他人,父母对于子女的影响才是最首要的。
张氏抬手挥去身后的刘妈妈,余下她与宛妍在游廊上走着,她的愁绪从未散去,反而愈加的强烈:“当年公爷一个不慎就引火上身,把孟姨娘惹了进来,而我又为了斗气,生生让夫妻、父子、妻妾、兄弟都乱套了,哪怕是后知后觉,也只顾着要乱了那些人的阵脚,便是造就了这样的局面。如今就是再后悔也无用了。”
宛妍斟酌着回道:“家里内宅之事,我是不大清楚的,也不便过多询问,如今看婆母这般说,我也便说出我的不懂之处,当年公爹与孟姨娘之事不仅有误会,还有算计,怕谁都觉得尴尬难忍,而前不久又有四房来闹……如此已经是诸多错处了,为何还要留下她?”
张氏连连摇头,“我也不愿,但公爷顾念着旧情,还有世珩……哪能让他们兄弟真的成仇人!如今,就由着他们在吧。”
从前有诸多算计,都没能把孟姨娘弄走,更何况是现在。宛妍长长叹息,哪怕她以公主的身份施压,赶走了孟姨娘,也于事无补。
一声公主唤回宛妍的思绪,她回头一看,见是严遂明。
“罗家六姑娘派人给公主捎了口信,说今日未时二刻,请公主到倚空楼一聚。”
罗绣玉?宛妍再一次感到惊诧。
意识到宛妍有事处理,张氏就主动的提出先走:“公主有事就先去忙吧,只是若珍……还需烦劳公主多费心了。”
宛妍点点头,又目送张氏离开。随后,又去问了严遂明,均是以上两句,看来想知道是何事,还真得去一趟了。
未时三刻,宛妍特意晚了一刻来。
罗绣玉抬头见刚进门的宛妍时,面色倒也平静,她对着宛妍上下扫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时隔两月再见,公主一切如旧。”
一切如旧吗?宛妍低头,也扫了自己一眼,这副身子还需长久的养着,日日都是药膳补汤,她都尝不出别的味来了。
罗绣玉侍弄着茶汤,时不时的能透出接近手腕上的伤痕,这样明显的地方,倒不是她故意露出的。
宛妍轻轻一提:“看来你过得不是很好。”
其实没有这伤痕,真的会让人觉得罗绣玉是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脸上的疤痕淡了又淡,几近看不见,至于脚……屋内没有拐杖的踪影,看来是无需拄拐了,就是不知走得顺不顺畅。
罗绣玉顺着宛妍的目光看去,片刻之后又拐了回来,“我祖母于今日凌晨突发急病,连太医都没来得及请,就登极仙乐了。”
宛妍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是不是该让邹允平停手了?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知道罗绣玉此番邀约的目的,总不会是特意来告诉她这消息,而求她放过永安侯府的。
罗绣玉放下夹茶饼的夹钳,诚恳说道:“祖母骤然离去,罗家上下措手不及,便是想瞒下此消息,也瞒不了太久,至多到明日,想来圣上会在明日大朝会后诏令家父回京奔丧,如此公主可放心了,很快永安侯府就无权无兵无职,故可否请公主放过永安侯府?”
这么如她所愿,看来这牌出得似乎很没有常理呀。宛妍很快就寻到了重点:“这是你一人的想法,还是罗氏上下的想法?”
“可以说,这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我已在尽力说服祖父了。”
“原来如此。只是六姑娘……”宛妍看向对面人眼神带了些不屑,“你也未免太有信心了吧。”
“我既然能来就有十足的把握,只要公主应承不再针对于永安侯府,以及为罗萧以往的不和而横插一手,那永安侯府就不会再对公主不敬。”
“那四皇子呢?萧氏呢?”
“这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了,我能做到的仅有这些。”
宛妍噗的就笑了,“事到如今,你们再对付我也没有用了,那我为何不出手?”
“请公主看一看。”
宛妍往桌上一看,那支白玉并蒂莲花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的脸一霎就僵住了,继而死死的盯着罗绣玉,“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罗绣玉老老实实的回答:“天恩寺旁的一个院落里。天理昭昭,不会真的没人知道那院落的主人是被萧家的四姑娘逼死的。”
宛妍强装镇定:“可又有何用,这桩事已经在圣上面前结了的。”
“可世人不知晓啊,这桩案子在世人面前可还没了结呢!还有,萧四姑娘曾经那么喜欢往那儿跑,这支簪子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呢?”
宛妍语塞,也再冷静不下来了。而罗绣玉还在猜测:“我听闻公主是在天恩寺的石阶上摔倒了,才致小产的,那是不是也与那位玄云师傅相识呢?”
宛妍气极,不由冷冷的呵了两声:“你以为拿这些做要挟,我就受用了吗?哪怕你们谁都不对付了,只得个性命苟活在世,也是不成的。”
罗绣的身子忽然震了一震,“公主何必非要弄得鱼死……”
宛妍毫不犹豫的去打断:“六娘常年在家休养伤情,怕是没有留意到市井上传言,那里可有说永安侯府心怀不轨,勾连外贼,并假以救驾之事,挤兑敌家,大榄权势。”
罗绣玉先是愣了愣,后又连连摇头:“不!我们没有,明明是你瞎传的!”
“你能断定是我传的,怎么就不能断定此事是真的?我可真真切切的听到我的爹爹与我说‘永安侯必亡’。”
这回是轮到罗绣玉说不出了。
“我想有没有这传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圣上早就存了这心思了,而你祖父怕是不会就此认命,不不对……圣上仁厚,也顾念旧情,为着贤妃和无辜的瑞敏,是不会对罗氏赶尽杀绝的,所谓的必亡,不过是来安抚我的,只有诓骗这一说,不仅救驾的贤妃是虚情假意,还有永安侯借故排除异己、构陷储君、欺君卖国,俱是大罪死罪!”
宛妍一直看着罗绣玉,看着她从不信到彻底的沦陷,震惊、恐惧、无言,以及那发白的面色和额上细密的汗珠,无一不透着她是真的才知情,不是永安侯特意遣孙女来的,和她在朱潜宜这一事上就知道那么多。
如此,那宛妍也可放心了,虽然也不太能排除罗绣玉被当枪使的可能,但目前只能探到此步。
“公主殿下!”罗绣玉扑的跪倒在地,“我知道我坠马不是你所为,反而是我四姐一股脑儿的怪在你身上,还有我之前的那两鞭,是我冲动糊涂了,我向你致歉。只是我想你出手救一救……我会尽力说服祖父,还有家父,越州那里……越州不会生乱的。”
宛妍伸了伸手,想扶又不想扶,“事态发展到今日,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掌控得了的,圣上、永安侯以及几位皇子要怎么做,我们都做不得十分的主,甚至连那一二分都是无用的。”
“不!有用!如今我更不能再看着祖父作困兽之争,我力量微薄,只能求你了……”罗绣玉慌忙的抓住那簪子,使劲折腾着,终有咔哒一声,“萧四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宛妍看了眼断成两截的簪子,总觉得其中有古怪,却又想不到是什么,只能转而问起:“你祖母怎么去得那么突然?”
“是我。从北郊围场回来之后,我就用药……我当时是想保全罗氏,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要知道就多问一两句了。”罗绣玉的声音越来越小。
宛妍不知该怎么评判眼前的这个人,心狠手毒、无情无心、弑亲不孝……或许到最后,这一番苦心根本没人愿意领,还会以此诛心杀人。
看得罗绣玉留下的那两行泪,宛妍忽对她生出可怜。明明是生来的人啊,怎么就做了棋子,那些男人爱争劝爱夺势,就自己去好了,扯女人上来做什么!生生让她毁在赵宛如那一箭双雕的计谋中。
宛妍起身往门那处走了两步,正好背对着罗绣玉:“你的家人你最清楚,他们到底会不会行谋反事,你苦心去劝也好,求得圣上许你热孝成婚,以躲祸患也好,甚至于怀有皇嗣,即便圣上不愿放过你,但五皇子一定会为你求情的,不过这是你的事,也是你的选择,我能说的也到这里了。就……告辞了。”
这就是宛妍和罗绣玉的最大不同,她的珠胎暗结是会要了她的命,而罗绣玉是救命之举,只不过,罗绣玉还想救全家,甚至于连自己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