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不喝酒，陆西橙还是拿出了自己泡的人参酒，放的是小别墅里的野山参，霍竞川还剩下一颗半百年老参，她没舍得用。

她给霍爷爷倒了一小杯：“爷爷，这个人参酒喝了对身体好的，不过您不能多喝。”

“好好，谢谢你了丫头。”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和这么年轻的女娃娃相处，军营都是糙老爷们，自己几个儿媳妇也是跟老太太交流比较多，主要他工作太忙了，一年回不了几次家。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霍竞川话不多，老爷子却是个健谈的，他讲在军营的趣事，讲以前打仗时候的事情，这些都是他真实的经历，被他用生动的语言讲述出来，一家人听得津津有味，夫妻俩能从老爷子的话里窥见他波澜壮阔又充满危险和遗憾的青年壮年，小灰小狼眼睛亮晶晶的。

霍竞川含笑给老爷子夹菜，上了大学，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知道了这个国家曾经苦难的历史，知道了他父辈祖辈经历过什么年代，他现在能理解当初父母义无反顾把他交给小叔去攻打敌人的行为。

不是不爱他，只是国大于家。

吃过晚饭，爷孙俩坐在院子里的树下谈了半小时话，霍竞川把老爷子送出了门。

陆西橙没有上前打扰，也没问霍竞川谈了什么，该对她说的，他不会瞒着她。

……

国庆节过了半个月，这天是周六，下午没有课，夫妻俩在图书馆自习到四点，打算回家做饭，这周，每天放了学去接孩子们，顺便就在霍奶奶家吃晚饭了，家里好几天晚上没开火。

走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油赤酱的香味，陆西橙吸吸鼻子：“咦，这不像沈阿姨做菜的味道呀？”

霍竞川好笑地点一下她的鼻尖：“你是狗鼻子啊！”

一说狗，煤球飞快地跃过垂花门，飞奔而来，欢乐得不行，尾巴转得能当螺旋桨。

跑到他们跟前，煤球直起身子扒着陆西橙的手臂，嘴里叼着块红烧肉，吃得美滋滋。

陆西橙平时给它做的食物都是原味的，它很少吃这么鲜的肉，简直开了狗眼，铲屎官太坏了。

小灰小狼跟在后面，小狼手里也拿着块骨头在啃，跨过门槛时手都不舍得放下来，差点摔跤，小灰捧着个小碗，慢悠悠地一屁股坐到门槛上，先跨左腿，再跨右腿，稳稳当当。

霍竞川上前将两个儿子提起来，小灰把碗给他看：“爸爸妈妈吃。”

碗里两块骨头两块红烧肉，闪烁着晶莹的琥珀色油光。

霍竞川回头：“妹妹，咱妈来了。”

厨房里，两个中年妇女忙得热火朝天，陆西橙冲进去，一把抱住陆母：“妈妈，您来怎么没提前说，我和霍哥去接您呀！”

蒋素娟嫌弃地推开她：“我又不是小孩子，京城我也来过，找得到地方，还有你沈阿姨，她去接的我。”

“谢谢沈阿姨。”

沈叶棠给她一块红烧肉吃：“快出去吧，饭菜一会儿就好，对了，你妈的行李还放在客厅，你让竞川拿去厢房。”

“嗯，肉真好吃，我去铺床。”说着蹦蹦跳跳跑了。

蒋素娟摇摇头：“小灰小狼这么大了，我家这姑娘还跟个孩子似的。”

“那有什么，女孩子就该宠着，我要是有个女儿，我也希望她这样，橙橙只是娇气了些，又不是不懂事。”

娇气有什么要紧，结了婚还能娇滴滴说明夫妻感情好，说明她儿子能干啊！

那些个没用的男人，媳妇都熬成了黄脸婆，沈叶棠骄傲得很。

晚上吃饭，蒋素娟给两个孩子夹菜：“喜不喜欢外婆做的菜啊？”

小灰小狼对只在襁褓里时见过的外婆早就没印象了，但妈妈有给他们看照片，知道这是妈妈的妈妈。

“喜欢，外婆！”两人齐齐道，小狼笑得很甜，小灰虽然不大爱笑，但他严肃的小表情让他说的话特别有可信度。

“哎，真乖，多吃点，外婆给你们盛汤。”

“谢谢外婆！”

煤球叼着自己的碗凑到蒋素娟身边，表示自己也要，这个人类做的菜好吃。

陆西橙揉揉它的大脑袋，往它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再用肉汁拌饭：“好啦，明天不能吃啦，吃多了你会变丑了，连老婆都找不到。”

煤球把脸埋进碗里，老婆是什么，能吃吗？

晚饭结束，又坐着聊了会儿，沈叶棠要离开，蒋素娟看看天色，十月份，京城已经入了秋，比沪市天黑得更早。

“叶棠，你不是说你家老太太跟着老爷子去军区了嘛，你回去也是一个人，这么晚了，干脆别走了。”

沈叶棠一怔，看向霍竞川和陆西橙，霍竞川没说话，蹲在地上给煤球量尺寸，这家伙来城里运动少吃得多，胖了些，要重新给它做两件冬天的衣服，再加强锻炼。

陆西橙眉眼弯弯：“好呀，房间里新的睡衣，洗干净的，我去拿。”

沈叶棠这才笑了：“那我就留下来陪陪蒋姐。”

第二天是周日，陆西橙睡懒觉，霍竞川起来时两个崽崽都在院子里和煤球玩了，沈叶棠做早饭，蒋素娟看着他们。

“孩子们现在是每天晚上自己睡？”早上她过来，小狼翘着小脚咿咿呀呀唱歌，小灰顶着根呆毛坐着发呆，醒了，倒是都没哭。

霍竞川点头：“嗯，妈您不用担心，我把小床栏杆加高了，半夜会过去给他们盖被子。”

一次次把小床扛过去，慢慢地，两个孩子已经习惯早上起来看不到爸爸妈妈了，自然而然就独立分房睡了。

“那就好，你们俩也注意着点儿，孩子还小，要是晚上做梦哭了，你们就抱回去。”虽说男孩子不能像小姑娘一样养得太娇气，那也要从四五岁以后，两三多懂什么呢！

“好，妈，我记住了。”

有了两位长辈住在家里，小夫妻的生活明显轻松许多，她们不仅帮忙料理一日三餐，还负责接送孩子们上学放学，霍竞川能多睡一个小时。

蒋素娟之前一直在上班，突然退休，对这种闲下来的生活很不习惯，她让霍竞川把前院的旧缝纫机搬了一台到屋里，又哒哒哒踩了起来。

沈叶棠见她这样，也跟着一起做，她的缝纫机技术也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