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死了。

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全场皆惊。

哪怕龙千丈都惊了一下。

如果秦羽死了，那坐在自己面前和他说话的人，又是谁？

随后，秦羽和龙千丈说了全过程。

残破的记忆画面，也出现在画面中。

观众们再次看到了恐怖之王雇佣兵全方位轰炸孤岛的一幕。

但是这次，他们看到了秦羽的身影。

他被火焰吞没。

当硝烟散去后，海面上浮起了一具被烧焦的焦尸。

派来搜救的紫罗兰带着人过来打捞，当在这具尸体里检测到了秦羽的基因后，紫罗兰沉默了。

她的面色变得漆黑，看不清具体面容，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一股森然的杀气从她身上升起。

秦羽，确定死了！

但在紫罗兰他们离开后，又一道人影出现。

竟然是秦羽！！！

他如幽灵一般浮于海中，冷冷看着他们远去。

直播间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天呐，秦羽……居然自导自演了一手假死！”

“太厉害了吧？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条条弹幕，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愣住了，感到不可思议。

这可是让一个大活人假死啊！

现代不是古代，证明一个人身份的东西有很多，甚至可以用DNA做对比。

但秦羽竟然瞒过了魍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尼克斯可以让别人来替自己死，秦羽自然能在基础上做得更加天衣无缝，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

姜白雪一脸平静的开口。

话虽如此，但是大家还是感到震惊，就和做梦一样。

画面里，龙千丈也听得震惊了。

“你……”

他看着秦羽说不出来。

秦羽身上还依稀可见被烧伤的痕迹，但是他淡淡一笑：“既然要做卧底，那就要做得彻底，魍魉的高层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以他们的性格，必然会咬住我不放，既然是这样，那我干脆就一步做，二不休，让他们所忌惮的‘秦羽’死了——人都是健忘的，谁会花功夫，去记一个死人呢？”

秦羽说得语气很轻松，但是观众们知道，那是何等的九死一生。

稍有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你为了不暴露身份，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龙千丈看着秦羽万分吃惊，他眼神颤动着，继续问道：“可是，你已经死了，但是计划不也就中止了？”

“不会终止！”

秦羽想也不能的回答，声音坚定：“秦羽死了，我可以用另外的身份打入进去，除非我死，否则计划不会停止。”

除非我死，否则计划不会终止。

听着秦羽那铿锵有力的话，观众们顿时愣住了。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坚定，跳跃着熊熊的火花。

他背负了很多，有多少人，因为这个计划而死？

他的养父秦战锋、他的女儿思归、他的大哥李昊……等等等等。

还有很多的人，都牺牲了。

他得带着他们的命，活下去。

直至任务完成。

否则他愧对所有人，死后下地狱，都无颜面对他们。

“他还是没有叛变，以后都不会叛变！”

现场有人流下泪水，情难自禁的说道。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动容。

但是，更多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一幕而动摇。

“还是那句话，在看到最后一幕的时候，都无法确定是好还是坏。”

“他为神州大地做了许多贡献，同样的，也伤害了许多，功，无法和罪相抵！”

“……”

争论不休。

这是一个永远也争辩不完的话题。

功勋是真，罪恶与鲜血也是真。

在节目的记忆全部播完之前，没人可以百分百相信。

但是，这并不妨碍此时龙千丈的动容。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浮现了那个向阳而生，心怀壮志的少年。

他怅然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心里会更加愧疚了。”

“不用愧疚，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只剩下最后一样，宁可我死，她也不能死。”

秦羽站了起来，对龙千丈说道：“这样，你可以安心的走了吗？”

四目相对，两人眼睛对视着。

龙千丈笑着点头：“可以安心的走了。”

曾几何时，在炮火纷飞，最黑暗的那个年代，他将整个国家扛在肩上。

几十年后，他救了一个失去双亲的少年。

跨越年龄的传承火炬，在这一刻接过。

哪怕失去一切，哪怕忍辱负重，也要在黑暗中坚持下去。

……

秦羽走了。

龙千丈起身相送。

哪怕步履蹒跚，哪怕身体苍老，在寒风中，他依然静静站着，注视秦羽的身影远去。

秦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可他依然站着。

恍若边境的哨兵，站好人生的最后一班岗。

秦羽的记忆画面已经消失，但云颖初的记忆画面，却出现了龙千丈。

她是来拜访龙千丈的。

云颖初的参军之路，是从龙千丈的引荐开始。

可以说龙千丈对她有知遇之恩。

后来又是他，看中云颖初，将她调入血色荆棘花的部队中，这才有了现在的云颖初。

她看到龙千丈就这么站在外面，愣了一下，随后立马迎了上去。

“龙首长，您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跑到外面去了呢？”

“……”

龙千丈不应，依旧这么站着。

“龙首长您在看什么？”

依旧没有回应。

云颖初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了袋子：“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来，龙首长这些都是您最爱吃的东西……”

见还是没有人回应，云颖初这才抬头看去。

只见寒风凛冽中，龙千丈早已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站着。

风大了，龙千丈的身躯被风吹倒。

“龙首长！”

云颖初连忙扶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将手探在鼻息间，早已没了呼吸。

云颖初的瞳孔，直接缩成了一点。

“龙首长！！！”

寒风呼啸之中，只有云颖初抱着龙千丈还带余温的躯体，悲伤大吼。

画面一转，又是一处葬礼上。

龙千丈身前的遗照，被运往八宝公墓山。

在龙千丈的墓前，铭刻着龙飞凤舞一行字——德配天地，独步当世，源远流长。于神州永昌有千丈之恩，是为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