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颜，对龙月清笑了一下。

那抹笑，很浅，很浅，但同样身为女人的龙月清，双目却微微失了一下神。

不仅惊艳于女人的气质，样貌，更因为女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令人看一眼就升起保护欲的哀愁感。

有故事的男人令人着迷，有故事的女人更令人心生向往。

而这个女人给龙月清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经历了沧桑。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谁也不能为谁犯下的错埋单，又何来替他忏悔之说？”

秦曦儿笑：“我是以自己的身份来的。”

“……”

龙月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哥哥，连累了你。”

“这些年为他东奔西跑的，不仅没达成目的，反而把自己的身子累垮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龙月清的语气和眼神都有些哀伤。

“况且，那些逝去的人已经驶去了，你来这里祭拜，仅仅是让自己的良心得到一些慰藉而已。”

龙月清言辞突然变得犀利，眼神也富有攻击性。

谁有这样一个给国家带来巨大灾害的叛国贼哥哥，都会遭到抨击和敌意。

但，秦曦儿淡淡一笑，并不介意：“龙小姐你说的没错，那些逝去的人都不会回来了，但是真相会。”

“我废寝忘食，不顾身体的研究，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哪怕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后悔。”

秦曦儿将花放到秦战锋的墓前，然后缓缓起身，回头看着龙月清说道：“我研究出了记忆读心器，这能让哥哥的记忆重现，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又是怎么样的，都会浮出水面。”

“你想知道真相，我也想知道真相，全国人民，都想知道真相，这难道不是成功吗？”

秦曦儿凝视着龙月清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还是那句话，纵使全世界都不相信我哥哥，我信！”

声音不重，但却像重锤一般，狠狠砸在龙月清的心头，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

秦曦儿已经走了，可是她的声音，依然像回音一般回荡在烈士墓园里，回荡在秦战锋的墓前。

“她刚刚……说什么？”

龙月清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记忆读心器，是她发明的？”

“这怎么可能？”

龙月清是老首长的孙女，秦曦儿，又是秦羽的妹妹，双方都认识。

她知道秦曦儿是科研院的一个科学家，只是因为七年前秦羽叛国的事情爆发后，秦曦儿遭到停职。

她所研究的一切项目，都被停止了资金供助，她自己本身，还有着身体上的疾病。

在这种情况下，她研制出了记忆读心器？

说起来，记忆读心器的发明，还真是没有预兆的。

甚至连发明人，都是一片空白。

是啊。

发明人是叛国贼的妹妹，这要是传出去，谁还会用这仪器？

记忆读心器问世后，先是被一家电视节目组所用，《反转记忆人生》节目应运而生。

这档节目是以解剖犯人的人生心理记忆，将犯人最真实的一面还原给观众而走红的。

起初有不少人对记忆读心器保持怀疑态度，因此派了不少心理侧写专家来侧写，结果却是，最专业的心理犯罪侧写师，都远远比不上记忆读心器投影的画面。

而这么高级的仪器，居然是秦曦儿造的，由此可见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哥哥的记忆公布天下，最终为哥哥平反。

这是秦曦儿的野望。

此前几期节目，都是她实验的小白鼠。

“秦羽，秦曦儿，你们这对兄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一刻，哪怕龙月清是老首长的孙女，都止不住被震惊到了，甚至有些遍体生寒。

秦曦儿已经走远了，背影很单薄，甚至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似的。

但龙月清眼神却止不住的震惊。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假如，一切真像秦曦儿所说，她的哥哥，被全世界冤枉了呢？

到时候，包括她在内的一些人们，又该如何面对秦羽？

……

……

而法院内的，节目组投影的画面暂时黑暗，这也预示着秦羽的童年，乃至少年生涯结束了。

现场众人，和网上直播间的观众，也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回忆着画面里那个正直、严肃、爱护妹妹的少年，人们很难把这样一个少年和冷血无情的叛国贼联系在一起。

是啊。

不管年少时期如何，他依然是个叛国贼！

人们，再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眼神都变了。

“小时候正义，那又怎么样？长大了，还是要变坏！”

“没错，我以我的尊严打赌，他长大后，肯定会走入歧途。”

一大段弹幕来袭：“因为我就是一名教育者，深知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一个人变强，不可能一下子变坏，而是要一点一点接触不良事物，看着吧，等他长大了，或多或少都会变成一个恶人——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一个ID叫‘沙漠里的迪奥’的网友特别活跃，连发好几条弹幕。

网上耳朵网友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预言家，预言的好，下次不许预了。”

“所以他说得很对，但我总感觉他要被打脸……”

这个时候，画面逐渐恢复。

这时的秦羽，已经逐渐成长成了一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轮廓分明的脸庞，以及那刚毅锐利的眼神，让现场不少女性面泛桃花，不断惊呼。

“好帅呀！”

“未来不去说他，单单现在的秦羽，我觉得我可以！”

“咳咳，人家妻子在现场呢。”

……

那时的秦羽，年轻时，就以所有科目全部满分的优异成绩打破原省市中考记录，被各所名校注意到。

不过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他拒绝了所有名校的机会，以及海外留学的机会。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

“我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面对各所名校名师的邀请，阳光下，少年却是淡淡笑了一下。

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像一汪幽潭。

“不上名校，那他想做什么？”

现场的弹幕瞬间炸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名校，和留学机会，居然都被秦羽拒绝了。

这时，人们发现，少年眼里有着一丝光芒升起。

像是划破黑暗的第一缕光。

秦羽并没有说他想去干什么，只看到画面变了。

一处昏暗的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是最上面那盏阴冷的白炽灯。

白炽灯发出耀眼，却没有温度的光，将所有人的脸颊都照得苍白如纸。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一群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青少年。

秦羽，赫然在列！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神，都很淡漠。

像铭刻着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