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牛汉满揪着他的须发便向后拽，抬头看向李子园，却见李子园一脸惆怅望向天空。

牛汉满掏出匕首，直插长者的脖子。

“噗呲！”

阿伊努人人群中顿时一阵挣扎哭喊。牛汉满挥挥手，噗噗声不绝于耳，哀嚎声响起又很快结束，四下里变得安静起来。

李子园吩咐道：“安营扎寨，以后这里要建屯。”

“是！”

巡视新建营盘一圈的林雨生进入营帐。

“首长，您有没有发现蹊跷之处？”林雨生问道。

李子园点头说：“是有些，你先说说你怎么想的。”

“这里的土人更有组织、有血性，更充满了仇恨，仿佛我们就是他们的世仇。”林雨生有些狐疑道，“而他们来的方向，西南，您说土人是不是将我们当成南边的倭人了？”

“非常有可能。”李子园大点其头。

林雨生又提出了新的疑问：“但这也说不通，土人与倭人那般熟悉，怎么会分辨不出我们与倭人的区别？”

林雨生的话像一道闪电，李子园瞬间醒悟：定是陆云的倭人手下去跟土人进行的交谈，那可不就是正宗的倭人吗！

阿伊努人与「和人」在北望岛上打生打死近百年，虽略处下风，双方也是有来有回的存在。结果前面还在相持，屁股上被人捅了一下。后路被封，两面夹击，换谁当酋长都要先打打看吧？

岛上战斗力最强的土人应该就是这一支了，没能与他们达成同盟，反而成为仇寇，李子园感到蛋蛋非常痛苦。

他面色严肃地说：“此事恐无法善了，明日继续追击，到时候不妨大胆些，让斥候多跑些路，以发现他们的踪迹为要务。”

“遵命！”

第二日一早，斥候先行。大部队收拾完行装，也向西南方继续行进，留下一座不大的木寨。

一路上，负责开路的1连一点也不客气，将对外来者满怀敌意的土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位于后方的亲卫排与民兵只能听到一路的砰砰声，然后打扫战场，焚烧尸体。

当抵达后世登别市幌别地区时，刚蹚过一条几米宽的小河，部队便遭遇了大批的阿伊努人。他们似是有所准备，排成了紧密的队形，挡在了行进道路的前方。

也不知道是刚才渡河的动静太大，还是斥候的经过让他们有所警觉。如今斥候未归，李子园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危。

这波阿伊努战士一百人出头的样子，他们身后是一个村寨，有栅墙的那种。虽然看上去不甚结实，只能对付一下野生动物，但已是很大的进步了。毕竟大多数的土人聚落都只有各家的居所和储藏室，撑死再弄个熊圈养只小熊留待宰杀献祭。

看样子这不是要追踪的那支土人队伍，但既然挡在了前面，杀无赦就完了。

这次仍然是1连打头阵。大批的敌人让林雨生也有所警备，他下令全连着甲，而非先前的轮流着甲开路。

阵前，林雨生骑着马从左阵跑到右阵，提醒着部分因人事调派而新加入的菜鸟：“遭遇敌方箭雨袭击时，注意低头，护住脸！”

随着他的阵前呼喊，对面的阿伊努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他们不再等待，拿起各式各样的武器就向1连冲去。

眼看双方距离只有百米，骑着马乱跑的林雨生大声下达着命令：“霰弹一轮！”听到命令的传令兵用力挥舞着旗帜，将他的命令转化为旗语传递下去。

“轰！轰！轰！”野战小炮发出怒吼。

冲在前面的阿伊努人割麦子般瞬间倒下二三十人，奔跑着的土人队伍空出了老大一块，原本狂热的战士慢慢减速停下，不敢再上前。

此时双方距离不过数十米，炮手们还在紧张地进行着弹药的装填，只要再有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们便能再打出一轮。

但步兵兄弟未必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随着令旗挥舞，步兵们端着燧发枪轮流上前瞄准、击发。

不一会儿，战场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烟雾弥漫，传令兵大喊着“停止射击”，然后便是响亮的冲锋号。

李子园放下望远镜，残余的敌人已经不足50，不过这些身着皮衣的土人逃跑起来飞快，浑身铁甲的战士想追上他们恐怕有些困难。但无所谓，只要拿他们的家人做要挟，总会有自投罗网的。

事实证明“家园”对人类来说真的很重要，溃逃的阿伊努战士大部分逃回了他们的村子，极个别运气不好的被来自身后的子弹突突，余下的少数则遁入山林，消失不见。

阿伊努村寨西、南皆靠着河流，这也是他们的老传统了，河边方便他们捕鱼取水，往往能供养更多的土人。

李子园转头对牛汉满吩咐：“我们去北边，让民兵去西面的河边警戒。”

“遵命！”

对村寨的合围很快便完成，李子园派出一人到村口用土语高喊劝降，言明投降有活，抗拒全村鸡犬不留。可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人给出回复，却也没人对喊话的战士进行攻击。

这种情况让李子园有些挠头，他有些怀疑土人的领导人在刚才的交火中上了西天，此时敌人群虫无首。

“派人直接闯入他们的村子，看看这帮土人是什么反——”

“轰！轰！轰！”李子园的话还没说完，那边迟迟等不到回应的林雨生已经下令开火了。

李子园对牛汉满摆摆手：“算了，打吧。”

“轰！轰！轰！”

火炮轰击持续了好几轮，目标是村寨里看上去最大最坚固的几座房子。可惜野战炮太小，弹药携带量也不多，听到里面传出了惨叫，炮击停止。

随后嘹亮的冲锋号再次响起，全员着甲的战士们端着刺刀、工兵铲便冲了上去，挨家挨户进行起扫荡工作。

此时牛汉满已然带着大部队冲了进去，李子园身边只余两个班。他很有自知之明，不进去凑热闹给手下添乱。

在外面等待结果时内心是焦躁的，李子园看着血肉横飞的屠宰现场，听着土人的尖叫与哀嚎，感觉自己仿佛存在于朦胧中，灵与肉发生了分离。

渐渐地，他越飞越高，到了一个可以俯瞰全场的位置，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视野也慢慢化为一片白光...

“首长！”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仿佛隔了一口井。

“首长！您怎么了？”那个声音又来了，这回好像近了一些。

李子园只觉心脏揪在了一起，狠狠地梗了一下然后化开，恢复了正常的跳动。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亲卫们把自己围在中央，而自己～好像是躺在了地上？

“嘶～”心脏部位余痛袅袅，李子园强忍着艰难起身。自己这是，在愧疚？

“我没事。”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