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出租屋。

沐清雪将环卫工人的照片钉在墙上，自己则换了身黑色羽绒服，连衣帽盖住脑袋，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眸。

就在她离开后，一道黑影也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南江市贫民区。

这里的房屋多是老破小，末世后流离失所的底层普通人基本生活在此。

沐清雪走在昏暗的街道，空气中有股尿骚味。

地址是她问老蛇要的，应该错不了。

很快，沐清雪来到一家小平楼附近。

咯咚！...

就在这时，走路声传来，沐清雪如狸猫一般躲进阴暗的角落。

来人穿着胶鞋，微微弓背，环卫工作服随意敞开披在身上，手上还拎着铁饭盒。

“是他！”

沐清雪眸光一寒，缓缓走了出来。

“谁！”

正准备回家的戈六突然回头，脸上“唰”的冒出无数尖刺，像豪猪一样射出。

沐清雪冷笑一声，那些射来的尖刺全部偏移，没入墙壁。

隔空移物！

戈六正要跑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居然不听使唤。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戈六惊恐道。

沐清雪走上前来，语气冰冷道：“还记得十年前，你做了什么么！”

说罢，沐清雪掀开了帽子。

“十年前...”

戈六盯着沐清雪，神色有一丝茫然，但紧接着，他瞳孔骤缩。

“你！...你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说这话的时候，戈六的神色变得更加惊恐。

沐清雪脸色一寒，“你害了我妈，现在，该是你还债了！”

“不...不是这样，你听我说！...啊！”

戈六面色一白，手中的铁饭盒“砰”的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沐清雪的精神力化作无形之刃，刺入戈六的意识。

就在这时。

“爸爸，是你么？”

小平楼窗户的灯突然亮了，一道小男孩的喊声响起。

戈六面色痛苦，可被他强行忍住，咬着牙以相对平和的语气颤声道：“儿子啊，爸爸...爸爸带饭来了啊！”

说罢，戈六双目充满血丝，呼吸急促，低声道：“先听我说，再...再杀我不迟。”

看着这一幕，沐清雪眸光闪烁不定，但精神力已经松开了。

戈六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我...我也是被逼的。”

“当年，我老婆难产去世，可我变种人的身份，带着儿子求生很难...直到我遇到那个女人。”

戈六看了沐清雪一眼，又道：“她好像也是精神系，知道我想什么，后来就和我做了笔交易。”

“什么交易？”沐清雪声音一沉。

戈六顿了顿，道：“她给我钱，让我侵犯另一个女人，然后帮她作伪证。”

此言一出，沐清雪脸色阴沉无比，戈六感觉如坠冰窟，浑身的细胞都要被冻结。

戈六见状，急忙解释道：“不过我没那么做，我原本打算做做样子吓一吓，随便拍几张照片的，可后来发生了意外。”

嗯？

沐清雪眯起了眼睛。

原本不愿回忆的画面再次浮现。

“小雪，待在里面别出声，闭上眼睛，妈妈很快会过来找你。”

“好的妈妈，小雪最乖啦。”

当年懵懂的她被塞到衣柜里，还以为妈妈是在和她玩游戏，接着就听到房门外激烈的打闹声。

许久后，她开门出去，到处找妈妈，直到在卫生间，她看到赤身裸体的妈妈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

水已被鲜血染红，妈妈脸色惨白，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瞪着幼小的她...

“意外？”想起这些，沐清雪身躯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眸光闪过恨意，“要不是你，不...是你们！她会自杀么！”

“什么...自杀？”

戈六一愣，一脸诧异的盯着沐清雪，有些欲言又止。

沐清雪紧攥拳头，冷笑道：“你还狡辩！”

戈六犹犹豫豫道：“你妈不是自杀，是...是你杀的！”

“胡说！我杀了你！”沐清雪怒目，气得脸色铁青。

“你不相信，可以查看我的精神记忆！”戈六哭丧着脸道。

其实不等他说，沐清雪已经开始翻看他的记忆画面。

原来她一直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的，遗忘的东西...

戈六的精神画面中。

沐清雪看到，妈妈极力反抗戈六，但她怎么会是变种人的对手，很快她被放翻在地上，嘴角全是鲜血。

戈六对她说，“臭女人，不想吃苦头，就好好配合我！”

说罢，戈六拿出相机，开始扒她的衣服，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妈妈！！”

沐清雪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那是怎样一双惊恐、害怕、愤怒...仇恨的眼神。

妈妈原本失神绝望的目光，在看到沐清雪的那一刻，浑身爆发巨大的能量，抓着戈六大喊，“雪儿，快跑！！”

戈六也没想到这女人还有个女儿，此时也有些慌乱。

第157章 沐尊

“坏人！”

“放开我妈妈，你这个坏人！！”

沐清雪没有跑，而是满脸愤怒，眼眸充满怨恨，小拳头捏的紧紧地。

嗡—！

咔嚓！...

戈六还没反应过来，虚空一阵激荡，房间所有的玻璃全部炸裂，而戈六抱着头痛苦嘶吼。

良久后。

戈六醒来，却看到那个女人已经一动不动，于是特意检查了一下，发现心脉气息全无。

“死...死了！”

戈六吓得一刻也不敢停留，起身就要开溜，却鬼使神差的看向那道房门。

门是半掩着，戈六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竟然悄悄走了进去。

很快，他透过衣柜的格栅缝隙，看到躲在里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蜷缩成一团，嘴里还念叨这什么，但眼神却已经空洞，没了光。

戈六看了一眼后，就悄悄的离开了现场。

之后，他没有拿钱，也没和那个女人再联系。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我...”

“是我...是我杀了妈妈，为什么是我...”

沐清雪踉跄后退，神色极其痛苦和难以置信，她捂着胸口，那里心痛如绞，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就在沐清雪心神震颤之际，一道黑影突然来到她身后，将她打晕。

来人正是顾川。

他很庆幸自己跟来了，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其实在她准备杀戈六时，他就已经准备出手制止。

“我们三个人，谁都不认识，明白么？”顾川瞥了戈六一眼，淡声道。

戈六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

顾川将沐清雪抱起，消失在黑夜中。

......

回到出租屋后，顾川将沐清雪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沉睡中的样子，顾川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抚向她的侧脸。

但脑海中，丁香的身影和回忆又再次浮现，顾川连忙收手。

自从上次被阿诺一说，他的心已经乱了，开始变得迷茫。

这次回来，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二女，他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可千算万算，谁知出了这档子事。

他太了解沐清雪了，对于她的原生家庭，也曾经特意调查过，顾川一直很确信，沐清雪之所以会分裂两种人格，和她小时候的遭遇有直接关系。

虽然调查的结果是，沐清雪亲眼目睹了母亲割腕自杀，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再加上他听到沐清雪说自己杀了她妈妈，顾川大致猜测到了一些。

这下，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唉，为什么只要是你的事，我总是无法忽视呢...”

顾川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

“阿诺，帮我查一下十年前...”

......

翌日。

一道重磅消息在整个南江市炸开了锅，甚至引起了全国媒体的关注。

“在南江市三部的英勇斗争下，巴神已成功落网！”

“南部战区嘉奖之奖励前所未有，据说是世界神物，天启神晶！”

“天启神晶，连世界排名的4级变种人，都趋之若鹜！”

...

三部。

“这不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么！”

蔡俊一大早来到办公室，就听到所有人兴奋的讨论这事，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要不是顾川提前和他打了预防针，他还真信了。

“我说队长，你怎么看起来垂头丧气的？”陈思眠不解道。

蔡俊一听，没好气道：“嘉奖是真的，但天启神晶...想屁吃呢，那可是神物啊，连顾川在的时候，都没见军区给过。”

毛球球撇了撇嘴，“那万一呢？”

蔡俊瞪了众人一眼，指着身边的办公桌，随口道：“那我就把这张桌子吃了！”

“都想啥呢，一天天的！”

蔡俊骂骂咧咧的进了办公室。

“别管他，他就是这样。”小红朝办公室瞪了一眼，扭头笑道：“天启神晶，大概率是不可能的，这些只是谣言，军区也没有官方承认。”

众人会心一笑，他们也是过过嘴瘾，对蔡俊吃桌子的事，谁也没在意。

他们不信心，但有些人却躁动起来。

......

另一头。

一直销声匿迹的血神，再次找上丁香。

“看来你伤的不轻啊，唔...还是精神方面。”

丁香看了看血神，嘴角浮现一丝嘲讽。

血神眼眸闪过血光，一脸不善道：“你故意引我过去！”

“呵呵，你是不是傻，我叫你跟着我了么！”丁香嗤笑道。

“你！”

血神怒了，可转眼又冷静下来，沉声道：“你知道是谁伤的我么！”

“我特意调查了，那个小姑娘叫沐清雪，精神系至少3级！”

丁香沉默不语，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她知道沐清雪变种了，但没想到她居然是精神系，还这么强，根本不是顾川对他说的那样。

“原来顾川骗了我...”

血神瞥了丁香一眼，继续道：“据我所知，那个沐清雪和顾川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丁香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意义！”血神咧嘴一笑，面容浮现一丝残忍，“为了天神组，扼杀天才，我最喜欢了。”

丁香皱了皱眉道：“如果没事，请你离开，我还要工作。”

血神不为所动，冷哼道：“我看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你不要忘了，你母亲可是被华夏力量给杀的！”

“而你，可是二代月神！”

丁香眸光一冷，“你说完了没有，说完离开！”

血神见状，话锋一转，“听说军区要嘉奖天启神晶给南江市。”

“我的意思，如果是真的，你我二人合作，到手对半分，如何？”

“你信？”丁香嗤笑。

“不管是不是真的，到时一试便知，在南江市，除了那个沐清雪，我还真没找出哪个对手。”血神凝声道。

丁香想了想，摇头道：“你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李家。”

“哼！”

血神冷哼道：“上次黑吃黑的事，我还没找他李星河算账，这次我代巴神教他怎么做人！”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如果是个陷阱呢？”丁香悠然道。

“陷阱？”血神狞笑道：“是陷阱又如何，他们挡得住么！”

“再说了，不是还有李家么！”

......

另一边。

沐清雪发高烧了，依然昏迷不醒，顾川都怀疑自己那一掌是不是打重了。

“妈妈...”

“妈妈...对不起...”

“大叔...顾川...不要离开我...妈妈...”

顾川心中叹息，沐清雪从昨晚到早晨，都在呓语，眼角都没干过，现在她的面色极其难看，额头不断渗出冷汗。

他也一直照顾到现在。

“小雪，我在这，我没有离开，小雪...”

顾川尝试在她耳边喊了几句，但依然没啥效果，他有想过将她送去医院，但风险太大，万一她的异能再次失控怎么办...

想起阿诺调查的结果，顾川心中也是一沉。

“这个沐尊，不简单！”

沐清雪的母亲王雨晨，和沐尊算是初恋，二人分手后，王雨晨得知自己怀孕，但并没有告诉沐尊，反而独自将孩子生了下来，孩子也就是沐清雪。

让顾川惊讶的是，沐尊当年之所以分手，是因为被一豪门大小姐看上，这个女人竟然是柳氏家族的柳如烟！

也就是说，入赘柳家的，就是一直低调神秘的沐尊，沐清雪的亲生父亲。

这之后，说来也好笑，沐尊凭借柳如烟，扶摇直上，成为人上人，但二人一直没有子嗣。

至此，柳家对沐尊的态度开始转变，甚至传出他那方面不行，没有生育能力的消息，柳家是要脸面的，这样一个入赘的，当然没有资格获得他们的认可，于是沐尊被打入冷宫。

出奇的是，柳如烟并没有和沐尊离婚，之后她玩自己的，可也没见她怀上哪个男人的种。

其实，要不是知道沐尊还有个女儿，顾川估计也相信了，但事实却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很可能是柳如烟。

结合昨晚的事，顾川猜测，柳如烟估计发现了沐尊有旧情人，还有个女儿的事，然后心生嫉妒和报复，才找来戈六。

怎么说呢，沐尊应该是在乎沐清雪的，但他被打压了这么久，为什么偏偏现在来找沐清雪，是因为沐清雪觉醒了异能么？

还是说，他故意透露这些消息，然后利用沐清雪对付柳如烟，好让他翻身？

...

顾川想了想，就摇头苦笑，“我担心的太多余了吧，还是等小雪醒来再说吧！”

“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只能...”

顾川拿出黑布，面色开始犹豫起来。

天启神晶，既然是神物，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功效，那不堪比灵丹妙药了么。

用一点点，应该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