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已经在策划谢怀行死的一百种方式了。

他绝对不能容许谢怀行活着。

京城之中。

“父亲，女儿知道您担心姐姐，可姐姐真的已经不在了，父亲节哀。”

徐令绵带着浓厚的哭腔，在从前她和徐令仪关系表面上看着是十分不错的。

徐父悲痛欲绝，“你姐姐明明是掉落悬崖，外界为何都说她与人私奔。”

边疆战事已经进入尾声，之后便是他的部下处理。

徐父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便得知这样的噩耗。

他想到一年多前，他便想带着女儿去边疆，哪怕边疆条件艰苦，哪怕那里战火纷飞。

自己的母亲他自己知道，她并非慈爱的长辈。

只是徐令仪更想留在京城，她说边疆风沙大。

而谢怀行也快要回京，她盼着以最好的状态嫁给他。

他便只能给她留下护卫队。

结果回京后才得知，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了，不仅如此，她的名声还臭不可言。

徐父震怒到手不停颤抖。

“姐姐之前带着护卫队，鞭笞过祖母，祖母便心中不满，所以姐姐意外去世后，祖母才说她与人跑了……”

徐令绵原本还怀着侥幸心理，觉得徐父未必能查出来。

可是徐父远比她想象之中更在乎徐令仪。

把在军中的那些手段用在了家里。

对下人们严刑拷打，逼问徐令仪到底是怎么死的。

“女儿和母亲都拦过祖母，但是祖母心意已定，女儿也不敢忤逆长辈，便也做不了什么。”

徐父却嘴角露出一个嘲意的笑容，“下人们说，仪儿去世前也鞭笞过你，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为何这样说，是在怀疑我吗？”徐令绵眼眶瞬间发红，她声音极度哽咽。

“我确实和姐姐发生过矛盾，父亲我们到底是亲姐妹，我怎么可能害姐姐呢？姐姐的死真的是意外，我就算再歹毒也不可能去害自己亲姐姐的性命。”

徐令仪死这件事情，确实是意外，她心中想过要对她动手，但也是计划自己日后当了皇后再说。

所以她根本不怕徐父查，她确实没杀徐令仪。

造谣徐令仪与人私奔，也的的确确是祖母的主意。

所以她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若非要说，就是她和谢怀行的事情，以及她和徐令仪发生过冲突。

但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父亲现在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他就算再偏心，也不可能真的对她不管不顾。

“父亲自己不是查出来了吗？姐姐的死就是意外，女儿知道父亲伤心，可您再伤心也不能这般对女儿，你从小就偏心姐姐，忽视女儿，如今您还要为了姐姐冤枉我，杀了女儿吗？”

徐父沉默，他在京中时日少，常年在外保家卫国。

对公主所生的一双儿女，确实关心不够。

可哪怕是徐令仪，他又看顾到多少呢？

“为父并无这个意思。”他眉头紧蹙，许久没说话。

“父亲，如今祖母已经被送到了庄子上，姐姐的死便到此为止吧，谁也不想意外发生的。”

“父亲还是要早日振作起来，想想以后，如今陛下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谢世子在京中呼声最高，怕是不日便要登基了，父亲何不顺势支持谢世子呢？您本就手握兵权，若是不……日后新帝上位……”

“这些话是你母亲让你来说的？”徐父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冷冷望来，令人不寒而栗。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母亲，此事绝无可能，他当众与你姐姐退婚，让你姐姐颜面扫地，毁她名声，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就算死都不可能支持他登上皇位。”

徐令绵攥紧手掌，心中气愤，他永远想到的都只是徐令仪。

何曾想到过她呢？

但到底她还是努力压下来。

“这些都是女儿的心里话，父亲可想过，姐姐那般喜欢谢世子，就算被退婚姐姐依然对谢世子痴心不改，若是姐姐在九泉之下得知谢世子继位，想必姐姐是开心的。”

徐父只觉得荒谬，他冷冷打断她：“你不必多言。”

徐令绵彻底装不下去了。

“父亲，您为何如此固执，您可想到过女儿呢？从您回来后，你可曾看过女儿一眼，你心里只有姐姐。”

徐令绵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她握紧手心。

“您可知道，就算您不支持谢哥哥，他也能登上皇位，如今大半朝臣都支持他，父亲您的支持已然不大重要了。”

“你喊谢世子什么？”徐父冷下脸。

“女儿喊他谢哥哥，谢哥哥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他曾是你姐姐的未婚夫。”

徐父满脸失望。

“那又如何？父亲，您太自私了，你从来没想过女儿，女儿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谢哥哥身边还有一个与他相互扶持的医女，你若是不支持谢哥哥，日后他登上帝位，女儿该如何自处，您难道真的能看着女儿为妾，那个卑贱的医女压到女儿头上吗？”

徐令绵说出心中的惶恐，这也是她为何一定要徐父支持投靠谢怀行的原因之一。

“若是那个医女当了皇后，女儿当不了，我宁愿一头撞死，父亲已经没了一个女儿，如今还想要再失去一个吗？您从小就忽视我，想必女儿死了，您也是不伤心的。”

“你！”徐父额间青筋微微跳动，他难以置信。

“你在以死相逼？”

“是。”徐令绵点头。

“投靠支持谢哥哥对父亲百利而无一害，女儿是在逼您，同时也是在帮您。”

“您扪心自问，您对女儿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吗？您真的对女儿问心无愧吗？”

徐令绵质问。

徐父却否认不了。

他于国而言，尽职尽忠，么对三个子女，皆心中有愧。

“女儿只要您站在谢哥哥那一边。”徐令绵开口：“就当是您为女儿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

徐父低头沉思。

“父亲您再好好想想。”

徐令绵回到住所，公主便握住她的手。

“如何 ，有没有按母亲教你的说。”

徐令绵点头，“只是父亲最后还是没有同意。”

公主松了一口气：“不急，他会想明白同意的，母亲自认为还是对他有几分了解。”

————

“娘娘，那些老臣又跪在殿外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只怕是又要跪上一整天。”

“让他们跪。”太后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他们一个个都想来逼哀家，满嘴仁义道德，一堆的大道理，想要哀家同意，让谢怀行名正言顺继位，没这么容易。”

嬷嬷心中叹息。

太后娘娘和朝臣们这一场对峙，显而易见，最终还是会输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件事她心中清楚，太后娘娘同样清楚。

娘娘只是不敢面对。

而外面跪着的那些朝臣们其实也清楚，太后娘娘早晚有退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