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一夜没睡，六点多任霜就起来了，跟往常一样，做赵寻乐喜欢吃的早餐。

给赵寻乐挤好牙膏，桌上的玻璃杯倒满一杯温水，帮他把今天的衬衫熨好挂在房间。

似乎一切如常，而又不寻常。

赵寻乐起床后没有再跟任霜说过话，两个人沉默地吃着早饭，又沉默着来到公司。

全公司都知道，明天他们老板要跟谷肴霏订婚了，但是看任霜黑着脸，没人敢当面说这件事。

赵寻乐一直在自己办公室，姚尔都发现了他的异常，平时一天好几趟去老板办公室的，今天居然这么安分。

午饭他还是跟任霜一起吃的，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四点多钟，任霜要出去见客户，以往他都是带着赵寻乐的，今天他带的是姚尔。

赵寻乐把手上所有工作都写好了交接，很细致，可以让人看着交接表就能上手，无需再联系他。

又把自己的小办公室整理好，拿着手写的辞职信，放在任霜的办公桌上。

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任霜的公寓，躺在沙发上，他感觉很累，身体累，心也很累。

小憩了一会儿，被电话铃声吵醒，是赵清欢。

他慢吞吞地接起电话。

“赵寻乐，那个新闻是什么情况？任霜怎么又跟谷肴霏扯上了？”

赵清欢刚下戏看到八卦新闻，马上就打电话来问他。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们明天要订婚了。”赵寻乐哑着嗓子，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赵清欢半晌没说话，在努力消化这件事情，心里已经把任霜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哥……你还好吗？”赵清欢的声音很轻缓。

赵寻乐的眼泪瞬间绷不住了。

不好……

我很不好，一点都不好。

赵寻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挂掉了电话，微信打字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寻XX乐：没事，我今晚飞，等下手机会关机，不用担心，也别告诉爸妈，我没事。】

发送完消息，任由眼泪滴在屏幕上。

赵清欢问他要去哪里，她来陪他，但是他没再回复，关机了。

蜷缩在沙发脚下，屈腿环抱住自己，颤抖着泣不成声。

良久，擦干眼泪强撑着身体走进房间，他把自己的东西收进箱子里。

打开旁边的黑色衣柜，里面满满的全是任霜的气味。

乌木沉香。

让赵寻乐上瘾的，戒不掉的味道。

赵寻乐拿出任霜的一件白衬衫，一起装进了箱子里。

他仿佛还能看到这个房子里，他们两个人拥抱，接吻，依偎在沙发上，他在闹，他在笑。

还能听到他们俩的说话声，笑声。

但是很快这个房子会有新的主人了。

他把小布偶抱起来，亲了一下，又放回猫笼里。

小布偶很乖，歪着头看他，好像能感应到他的心情。

“布布，跟Layya道别吧。”

赵寻乐摸着小橘猫的头，小橘猫还在舔Layya脸上的毛。

赵寻乐把小橘猫装进小猫背包，推着一个行李箱，像他刚来这个房子的时候那样。

房子一切如旧，而一切又变了。

他谈了一场恋爱，短暂又漫长，却也要了他的命半条。

任霜回到公司已经晚上九点多，他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他先去了赵寻乐办公室，没有人，应该先回家了吧，他想。

回到自己办公室，看到桌上的信封，他忽然紧张起来。

很快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纸，他先打开的，是一封官方的辞职信。

只看了两眼，马上打开另外一封。

任霜：

见字如面。

做不到跟你当面道别，所以选择这种方式。

一直以为，上天安排我那么多次遇见你，就是命中注定了，没想到只是一张体验卡，跟你在一起的每天都值得我怀念，如果说有遗憾的话，应该是没能跟你在一起更久吧。

我没办法留在公司听你跟其他人的绯闻八卦，也没办法祝福你和别人百年好合，所以我离开了。

人生本来就有许多无奈，如果我是你，做得并不会比你好，所以任霜，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自责。

也许很多年以后，算了……

我现在有点乱，写得乱七八糟，好像有许多话想跟你说，但……不重要了。

不用找我，不用担心我。

未来……愿你安好。

短短的一封信，没有一句分手，却是字字别离。

任霜看完马上给他打电话，只听到机械的关机提示音。

微信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任霜看着未接来电，试着拨了过去，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

还没来得及说你好。

“任霜！你是死的吗？打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赵清欢接起电话就是一顿咆哮。

任霜听出了她的声音，“对不起，我当时在应酬，不方便接电话。”

“我哥都走了，你还应酬？你在想什么？”

赵清欢很想骂人，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哥今晚的飞机，我不知道他飞哪，你想办法查一下，查到马上告诉我！找不到我哥你明天也别想订婚了，我管她谷肴霏还是什么乱七八糟霏，我哥要是出了事，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赵清欢语速特别快，任霜一点也不怀疑，她真的能做出破坏订婚的事情。

他很想有人可以去破坏，但他更想快点找到赵寻乐。

他以为赵寻乐至少还会在公司留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他走得这么果断。

谁又能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出双入对。

任霜很快就查到赵寻乐的飞行信息，他把航班发给赵清欢，自己马上开车去机场。

还有半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

任霜一路超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马上查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是明天早上八点的。

订婚宴在五星级酒店举行，宾客如云，两家都是关系庞杂的家庭，还来了很多八卦记者。

谷肴霏已经开窍了，或许是被家人说服的，或许是见过任霜后想通了，一袭盛装笑宴宾客。

任霜一身黑色西服，没有跟任何客人打招呼，独自在房间里。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护这个家。

来宴席的还有任家奶奶，老人一直没见到他，便去寻他。

“奶奶，你怎么上来了？”任霜打开门，看到是奶奶，马上请她进来。

“阿霜，怎么不去招待客人呢？是身体不舒服？”任奶奶慈爱地看他。

“嗯，这几天没睡好，头有点晕。”任霜说的也是实话。

任奶奶笑了，“要成家了，紧张吧？”

任霜摇摇头，没说话。

“我就要当太奶奶了，阿霜很好，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奶奶心满意足了。”任奶奶拍拍他的手背。

他们瞒着老人，没说任维西走私的事，也没说谷肴霏的孩子是任少珩的。

老人以为，任霜一回国就跟谷肴霏好上了，以为这场婚姻是两个相爱的年轻人的美好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