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模的成绩，让很多人都有了点信心，老师们也不打击他们了，他们的三模比高考简单得不是一星半点啊，但那是高考前最后一场大考，本来也是要给学生们建立自信的。

黑板上的倒计时，已经变为距高考仅剩17天，只有半个月了。

学校组织了高三的学生在操场，校长给他们慷慨陈词，无外乎让他们坚持，保持好心情，超常发挥，奔向美好的大学生活，云云。

他们准备散场的时候，高二那栋楼也就是四号楼，每层楼都齐刷刷地站满了人。

“他们干嘛啊？”

大家都疑惑不解。

陆陆续续的，每层楼都有人举起横幅，每一条都是对他们的鼓励和祝福。

忽然广播响起来一个女生甜美的嗓音，“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占用一点你们宝贵的时间，高三这一年，你们挥洒汗水，顽强拼搏，还有十七天，将要迎来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在这里，高二的学弟学妹们为你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广播声戛然而止，四号楼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雄关漫道，破釜沉舟，所向披靡，高考必胜！

雄关漫道，破釜沉舟，所向披靡，高考必胜！

雄关漫道，破釜沉舟，所向披靡，高考必胜！

校道上站着的一千来个高三党无不震惊，不管成绩好与坏，都被他们的口号喊得热血沸腾。

紧接着，广播响起了音乐伴奏，高二的学生们开始唱起来，高三的他们，也加入进来了。

当某天，你若听见

有人在说，那些奇怪的语言

当某天，你若看见

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

很多人，唱着唱着，就哭了，他们就要毕业了，无数次抱怨高三的苦，很快就要脱离苦海了，却忽然舍不得了。

一首歌唱完，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人，拿着刚才校长讲话的话筒，大喊一声，“学弟学妹们！风里雨里！大学等你！”

其他人反应了两秒，很快就接了上去，“风里雨里！大学等你！”

高二的学生们齐声应道，“好！”

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喊乔越的名字，也有人喊庄昊的名字，他们相视一笑，并肩回教室了。

高考前一天，叶平远给每个学生都打了电话，让他们不要紧张，放好心态，叮嘱他们不要忘记证件和文具，注意饮食，不能迟到。

乔越和庄昊早早就睡了，当天起了个大早，所有东西都提前备好了，去小老头那里吃早饭。

“你们怎么这么早啊？”小老头还没做早饭。

“昨晚睡得早。”乔越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就去逗大白猫了。

“叔，我来煮吧。”

庄昊要去厨房，被小老头赶出来了，“你别动，你们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能进厨房，一会就煮好了，吃完就去学校去。”

“好吧。”庄昊笑了笑，挨着乔越坐在板凳上逗猫。

“越哥，你不紧张吧？”庄昊看他那样子也不像紧张的。

“不紧张，你也别紧张。”乔越拉着他的手，凉凉的。

庄昊跺了跺脚，深呼吸一口，不紧张是假的。

吃完早饭，庄盛英的车停在三水畔门口，庄昊本来想两人打车去就行，但她坚持要来送他们，中午她有事就让司机等他们。

学校附近被各家的车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就提前下了车走过去，在校门口看到了叶平远和几个老师，又是一番叮嘱。

“乔越！”

乔越和庄昊都回过头，看到小跑着过来的秋秋。

“东西带齐了吧？”乔越问。

秋秋点头应了一声。

他们在校道上慢慢走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秋秋的考场在二号楼，要跟他们分开了。

“秋秋，加油，我们一起去京都。”乔越说。

秋秋笑着点点头，“好！”

庄昊啧啧两声，乔越瞟了他一眼，笑道，“秋秋的醋，你都吃多久了，还没吃完？”

庄昊哼了一声，很快就到三号楼了，他的考场在这。

乔越牵着他的手，跟他进了三号楼，在楼梯口亲了他一下，“我送你上去。”

庄昊喜笑颜开，这才是男朋友嘛。

他们考场分散得七零八落，庄昊看着身边的人，他都不认识，不过那些人都认识他，无所谓了，认不认识又怎么样，庄昊放空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

如果不是乔越，他现在可能还是那个混日子的庄昊吧，而且极大可能他现在在异国他乡，根本不会参加这场考试。

人生真的很奇妙。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以前他们很喜欢考试后的时光，可以放肆地玩两天，可是这场考试结束，就真的结束了。

乔越和庄昊没有马上离校，在操场上，沿着跑道，手牵着手，两个人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地走着。

踏入黄昏，他们的身影把夕阳撕成两半，一半是青春，一半是荒唐。

庄昊手机响了起来，是刘晓白。

“昊哥！你跟乔越在哪啊？”刘晓白扯着嗓子喊，声音里满满的刚解放的激动。

“操场。”庄昊淡淡地说。

“昊哥，你怎么了？不会是没考好吧？”刘晓白小心翼翼地问。

“滚！别咒老子好吗！”庄昊凶了他一声。

“哎！那就好，吓死我了你，我们都在班上呢，你们快回来，商量一下晚上去哪嗨。”刘晓白说完，旁边就有人跟着喊让他们快点回来。

“我们有点事，你们定就行了，把位置发我。”庄昊把电话挂了。

教室里几十双眼睛看着刘晓白。

“那个，昊哥他们俩有事，让我们自己定，晚点他们直接过去。”刘晓白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他们有什么事啊？”周飞杰问。

“谈恋爱那点事啊，你问我一个单身狗！”刘晓白恨恨地咬牙。

十七班大部分人都是知道乔越和庄昊的关系的，但总会有几个特别单纯的人，始终相信他们是革命友谊。

晚上八点多，在KTV，庄昊接了刘晓白十几个电话后，两人终于出现了。

推开包间门的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全是尖叫声，服务员来了好几个，以为出了什么事。

庄昊跟乔越笑着看对方，两个人的头发，都染成奶奶灰了。

庄昊拿了个麦克风，“不好意思啊各位，晚上没跟大家一起吃饭，我们去弄头发了，今晚算我们的，想喝多少喝多少，每个人，必须醉！”

“谢谢昊哥！”

“超帅！”陈秋妮举着手机拍照。

“高三第一场月考吧，我跟乔越打赌，输的染这个头，结果我们平了。”

庄昊换了个手拿话筒，这只手搂着乔越的腰，那些人激动得小声叫起来。

“我从不认输，但是偏偏遇到了乔越。”庄昊转过脸看着他，“对你的喜欢是我始料未及的，输给你，是注定的。”

乔越温柔地笑着，十七班这些人万万没想到他们今晚出现是先当众撒狗粮，那几个单纯的孩子刚反应过来。

“可你赢了我啊，多少人失恋了呢。”乔越笑道。

“臭情侣！原地结婚吧真是的！”

“赶紧送入洞房！”

“哎！亲一个啊！”

“对对，亲一个！亲一个！”

庄昊等的就是这句，邪魅一笑，搂着乔越把温热的唇瓣贴了上去。

那些人疯了一样，拍照拍视频，吼叫，呐喊，他们亲了很久很久才分开。

陈秋妮直接看哭了，林晶晶安慰着她，哭笑不得，她早就看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只是一直没说，现在看到他们还在一起，也真心希望他们幸福。

“小泥鳅你哭什么啊？你不会还对昊哥贼心不死吧？”刘晓白瞪着眼看她。

“说什么呢！我就是感动，能被昊哥宠着的人，嫉妒死我算了！”

石思给她递了张纸巾，陈秋妮擦了擦眼泪。

“乔越也很好啊，你看乔越多温柔，他就是我找男朋友的标杆。”林晶晶看着乔越，终究是青春的梦一场。

他们彻底放飞了，一起唱了很多歌，喝了很多酒，大家都哭了，男生女生，都忍不住哭了，过了今晚，他们应该再也不会这么齐地聚在一起，他们舍不得那身校服，舍不得枯燥又忙碌的高三，舍不得十七班。

在夏天遇见，也在夏天告别，这本身就是一场有时限的相聚，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人的感情，是最不可控的啊。

直到凌晨四点，KTV要关门了，他们也没散，几十个人只有十来个还能听懂话，乔越在旁边的酒店开了十几个房，一趟一趟地把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送去酒店。

庄昊也是那不省人事之一，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还死死拽着不配合，嘴里嘟嘟囔囔着不要不要，乔越无奈地拍了他一下，喝成这样，说不要有什么用。

睡了两个小时，庄昊被尿憋醒了，想去厕所，但是脑袋一片混沌，身体也不平衡，一转身就摔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脑袋着地，他就这样疼哭了，还哭出了声。

乔越因为喝了酒睡得沉，听到他的哭声才醒来，摸着床边没摸到人。

“怎么了？你怎么在地上啊？”乔越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睁开。

“疼。”庄昊带着哭腔说。

“是不是傻，快起来吧，你要去厕所么？”乔越下床拉他。

庄昊整个人歪在他身上，乔越带着他去厕所，庄昊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不尿吗？”乔越问。

“你帮我...”庄昊说着就在他脸上蹭了蹭。

乔越叹了叹气，伸手帮他掏出来扶着，“尿吧。”

回到床上，庄昊一秒入睡，乔越暗暗想着，以后自己要是不在场，绝对不能让他跟别人喝这么多，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