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空比起上午明亮一些，白色阳光懒洋洋的，太阳被藏进云里，整个世界还是处在灰暗之中。

吃过午饭，余望舒带着顾念回到父母家， 他们进到家里就看见余母忙里忙外的擦地擦桌子，屋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妈，你要不要这么隆重，爸呢？”

余望舒和顾念在鞋柜处，她换下鞋子问道，她买了新鞋子，又去理发店洗了头补了妆，这会儿模样看着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只是，换拖鞋时，刚才被咯的脚底还有些疼痛，她微皱眉头。

顾念换下鞋子和余母招呼：“阿姨，好久不见。”

余母停下擦桌子的手，抬头看向门口处，她满脸堆笑和顾念招呼：“念念来了，快进来坐，确实好久没见了，又长漂亮了。”

“阿姨可会逗我开心。”

顾念换好鞋子跟着余望舒往屋里走，余望舒走向饭桌旁边的冰箱处，她扭头望向顾念：“念念，你喝什么？我爸妈讨厌我喝可乐，所以，他们是不会买的，不过有酸奶，橙汁。”

“都行！”

顾念笑着应一声，余母招呼顾念：“念念，快过来坐，你别学她，从小就对可乐喜好，跟她说少喝不听，那东西不健康。”

余望舒朝顾念使个眼色，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抿嘴一笑，余望舒拿了两盒酸奶走到沙发旁边和顾念一起坐下来。

她递给她一瓶，自己拧开瓶盖喝起来，余母继续擦桌子，嘴里不忘质问余望舒：“今天不是周末吗，某些人又加班？”

余望舒听出余母指的是谁，她和顾念无奈互视，她将手里的酸奶拧紧瓶盖放在桌子上。

她正要回答余母，手机响起来，她妈刚提到他，迟良衍的电话便打过来，余望舒只感觉头疼。

她起身朝阳台位置走，还不忘观察一眼余母，她在阳台处小声接起电话。

这个场面，顾念心里揣测，看来余母好像对迟良衍也有意见，她慢慢明白，爱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婚姻是涉及到两个家庭的事。

就算相爱的两人也需要时间磨合，更何况两个观念想法不同的家庭，所以，才有了相爱容易相守难的话。

余望舒压低声音接听迟良衍的电话，电话里传来迟良衍的关心：“你合同谈好了吗？下午还有安排？”

余望舒偷偷瞥一眼余母，她用手捂着嘴对电话里说道：“我被我妈叫回家了，她说晚上舅舅要来家里，我可能吃过晚饭才回来。我妈刚才还问你，你过来吗？不过，我家亲戚一来，我妈估计又要作妖，我觉得你还是明哲保身，否则，反正你见识过。”

电话那头沉默，余望舒不肯跟自己回家见父母，她的父母又总是催婚，他在中间为难。

“如果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算了，你还是别来招惹我妈了，我脸皮厚，他们是拿我没办法的，先不和你聊了，一会儿我妈又要胡乱揣测了。”

余望舒慌乱挂掉电话，她勉强挤出笑容走回客厅，余母瞄她一眼：“谁呀，偷偷摸摸的样子。”

“同事，哪里偷偷摸摸了，以为我是你扯一个大嗓门嚷嚷。”

余望舒说着踱步到顾念身边坐下，顾念和她相视而笑，其中意思心照不宣。

“你个丫头，就不能跟人家念念学学，一天说话没大没小。”

余望舒朝余母扮个鬼脸，她又拿起桌上的酸奶准备再喝。

“爸呢，回来一直没看到他。”余望舒拧开瓶盖，盘腿坐进沙发里，随意自在。

“睡午觉，最近老是说疲倦，吃了午饭总是要睡一两个小时。”

“哦。”余望舒答应一声，顾念关切起来：“叔叔，最近身体可好？”

余母把桌子板凳全擦了一个遍，她手里拿着抹布站起身回应顾念：“老样子，念念今年也二十四岁了吧？我记得你比我们家舒儿小两三个月，你和男朋友考虑结婚了吗？”

余望舒瘪嘴看向顾念，她就知道她妈就爱八卦这些新闻，顾念脸色有些红低下头回答：“有这方面的打算。”

余望舒见机会来了，她朝余母问道：“念念妈彩礼要得高，俩人正发愁呢，五十万，普通家庭哪里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多钱。妈，你说，要是我结婚，你要多少彩礼？”

余母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回答：“我要五千万，你那男朋友不是富二代吗，总得有点诚意嘛！”

余望舒和顾念大惊失色相互看一眼，余望舒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妈，你坐地起价也太狠了，亏你说得出口，你真当别人家是冤大头。”

“哼，冤大头，这个怎么是冤大头了，那不愿出彩礼，就让他嫁我们家来，我就这一个女儿，嫁到别人家，我还舍不得。”

余母一本正经说道，余望舒反驳她：“那你好意思开口，你让别人到我们家，你拿得出五千万的彩礼吗？”

“我们什么家庭你不知道？有本事自己挣去。”

“妈，你这不是双标，别人就该怎样，到你这里就……家庭条件好坏也不是理由，结婚又不是扶贫。”余望舒低下头小声说道，顾念偷偷的笑，他们母女两个的对话有意思。

“你也知道，那你当初不打听清楚别人的家庭，现在知道父母说门当户对的重要性。我和你爸爸什么时候想过要什么彩礼，你能找一个条件相当，人品不差，对你还可以的，我们也就知足了。就你一个孩子，逼着你们要那么多彩礼，以后留给谁花？”

这番话听得顾念羡慕不已，自己何时能遇到这样的父母。

“那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余望舒朝沙发里卧一下，她低垂着眼嘀咕，余母在饭桌位置坐下来，跟她们关于这个话题聊起来。

“你们知道彩礼的意义？父母在意的哪里是彩礼，结婚时彩礼的博弈便是你今后婚后生活的写照。我们家是觉得不需要什么彩礼，可是，男方不能理所当然不给，或是敷衍着给。你说给了，这个也不是据为己有，一是作为你们小家庭成立的扶持基金，二是在亲戚朋友那里挣得面子，若是靠这彩礼发财，本是心态不正。”

余母一番话让余望舒和顾念沉思，这些问题她们没有想过，没想到这么快也要面对这些问题。

余母把抹布放在桌子上接着又说道：“舒儿，说实话，你和良衍这事，唉……算了，你们已经这样了，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只是，舒儿，我想告诉你，你要面对什么。谈到彩礼这些，我是想着，你说这彩礼还真不好谈。若是我们说不要，那别人家会觉得我们轻贱，若是要，本就家庭悬殊，别人会说我们贪图势利。再说这彩礼的归属，若是留在家里，外人会说我们靠你发财。若是拿出来，你说那人家大户人家，别人真给几百万上千万的彩礼，这陪嫁我们若是原价还，他那边的亲戚会觉得我们小家子气，然后瞧不上你，若是让我们多拿，杯水车薪的我们也和人家匹配不了。你说这今后，他们家亲戚朋友会不会对你轻视？”

“妈，你这考虑……得也太多了吧？”余望舒面露难色望着余母，她可没想过这么多，顾念顿时也陷入矛盾。

“舒儿，念念，你们年轻，这些事没有经历过，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婚姻就是几个家庭，甚至几个家族的事，悠悠之口怎么也堵不住。好多人说，这彩礼是给女方的保证，可事实是你手里真拿了人家男方一笔钱，隐患在结婚前就埋下了。是保障还是炸弹，还得是看对方的人品。”

“哦。”余望舒轻轻应一声，她接下余母的话反问道：“既然结婚这么麻烦，妈，你还非得逼着我结婚。要我说，既然怎样都不对，这婚就不结了，你不惦记我的，我不惦记你的，合得来就谈个恋爱，合不来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顾念哭笑接过她的话：“我觉得也是，唉，反正被我妈这一闹，我也不想结了，真没意思。”

余母感觉话锋不对，怎么聊着聊着把两个孩子给聊得对婚姻失去信心了。

“哎，我说你两个孩子，我这说说实际问题，还给你们给说得不想结婚了。这些问题确实普遍存在，但也不是说没有好人。我只是说可能存在的问题，那马路上经常出车祸，你还不出门了呗。”

顾念和余望舒相视而笑，余母拿起桌上的抹布：“哎，我不跟你们说，再说下去，你们怕是恐婚了。”

余母起身朝厨房里走，余望舒和顾念偷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