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佗说道：“书记，有个问题必须得汇报，随着专案组的调查，掌握的线索越来越广，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比如秦燃气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他为谋求仕途，热衷于站队进圈，搞政治攀附和人身依附，投机钻营，靠企吃企、滥权妄为，大搞权钱交易，利用掌握的垄断性资源攫取巨额利益，肆意践踏法纪，违反乱纪事实清楚。还有一些下面市县领导也进入了调查视线。继续调查下去，不好收场。”

王鸿涛惊讶道：“秦气也牵扯进来了？刘书记，我们秦省的干部就如此不堪吗？调查出来的干部有没有银州和长安的？”

刘佗摇了摇头说：“暂时还没有，这要得益于你对腐败治理的力度。”

“刘书记，如果继续查下去，可能会牵扯多少干部？”

刘佗心情很沉重，低声说道：“现有的各市领导班子一半以上会沦陷，二十来个县委书记、区委书记，还有一些县长也存在问题。而这些领导们，在这条利益链中，还有下游，那么就会涉及成千上万的副处级、科级，甚至是副科级干部。刘振国破坏的是全省政治生态，那么市县领导破坏的就是当地政治生态，上梁不正下梁歪，跑官、要官被视为常态，人人效仿，官商利益勾结，最终大多数都汇集到了刘振国那里。书记，据我了解，刘振国贪污受贿金额高达几十亿，不是公布出来的那几个亿，你想想，这要从多少人头上汲取黑金？有时候，我去地方调研，有种感觉，一眼望去，满城皆黑。哎，可能是职业习惯吧！”

不知为何，王鸿涛有些灰心丧气，说道：“反腐倡廉建设进入了一个多发易发与标本兼治、逐步加大治本力度的相持时期。切实维护政令畅通、维护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成了当务之急。反腐败斗争具有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形势严峻、任务艰巨呀！

腐败是公权不能得到有效制约和监督的必然结果，是一个纷繁复杂的社会政治问题，也是一个全球性、历史性难题，不能一蹴而就，一劳永逸。

我们应清醒地看到，当前消极腐败现象仍较为严重，腐败分子往往集政治上蜕变、经济上贪婪、生活上腐化于一身，一些大要案涉案金额越来越大，窝案、串案、案中案明显增多，一些损害群众利益的突出问题仍较为严重，一些党员干部贪图享受、铺张浪费、廉洁自律要求不严，等等。这些突出问题，仍需采取更有力有效的措施加以治理。

群众期望在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自己根本利益的同时，保障自己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期望在切实解决损害自己利益的突出问题的同时，维护好社会公平正义；期望在关注自己所思、所忧、所盼的同时，健全诉求表达机制，完善惠民政策落实保障机制，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廉洁环境。这是广大群众对反腐倡廉的美好愿景。

刘书记，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无能了？”

刘佗说道：“近年来，一些地方和部门对经济建设‘一手硬’、对社会管理‘一手软’的问题比较突出。做好反腐倡廉工作，既需把握好改革发展的大势，又要坚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更加注重标本兼治、惩防并举，体现出系统性。

坚持治标和治本两手抓、惩治和预防两手硬，在坚决惩治腐败的同时，有效预防腐败，加快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建设，进一步增强反腐倡廉建设的系统性。

更加注重完善制度、规范权力，体现出制度作用的基础性。更加注重维护民利、保障民生，体现出人民性。更加注重整体推进、突出重点，体现出实效性。从制度上堵塞‘漏洞’。

腐败犯罪的法律治理是一场持久战，不可能一蹴而就。

鸿涛，我们要相信，以日拱一卒、久久为功的韧劲和精神，扎实推进腐败犯罪的法律治理及其长效机制构建，并综合运用道德治理等其他社会控制手段补足，不断提升腐败犯罪治理的效能，夺取反腐败斗争压倒性胜利必将成为现实！”

整整聊了一个多小时，这是王鸿涛第一个因为理念进行探讨，两人都有种互为知己的感觉。

最后，刘佗说：“鸿涛，我希望你加把劲，有位才有为，说句难听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实现自己的构想，我希望秦省在你的领导下，打造成一个反腐倡廉得示范标本，让三秦父老日子过的更好，我很看好你，你有这个能力！”

睡午觉的时候，王鸿涛难得做了个梦，秦省在自己带领下成了全国第一强省，拳打北上关、脚踢深杭沪，口水都流出来了。

起床后，洗了把脸，拿着水杯去陈书记那汇报工作。

看到周红军还坚守在秘书的岗位，王鸿涛笑着说：“红军，你这个大秘书长啥时候下岗秘书？”

周红军赶忙起身，绕过办公桌，靠近说道：“书记不打算配秘书了，我再坚持坚持。”

“书记那没人吧？”

“没有，您进去吧。”

敲了敲门，王鸿涛推门而入，看到陈家忠正在批阅文件，说道：“书记，得注意身体！我看您最近又瘦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鸿涛，正好有事找你，有事要和你商量。”

“书记请吩咐。”

“鸣雄已经上任政法委，成仓市委书记得尽快配备。省级机构改革基本到位，一把手也已配齐，但很多部门领导班子没有配齐，这是下一步重点工作。还有市县领导班子，我看了下有二十多名干部接受纪委调查，得有定性，要不然人心惶惶，不利于工作。马上第三季度结束，进入第四季度决战期，稳定的政治环境是一切工作的前提和保障，这是当前头等大事。”

王鸿涛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书记，上午，我和刘佗书记聊了很久，专案组进入攻坚阶段，随着调查取证的深入开展，情况很不乐观。秦燃气老总基本上可以确定，涉案金额巨大。纪委反馈，目前掌握了一些线索，如果深挖下去，可能涉及到的领导更多！”

陈家忠放下手中笔，面色凝重，说道：“鸿涛，稳定大于一切，我们经受不起更大的损失了！培养一个干部很不容易，你应该有所有体会，有时候在调整干部的时候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掌管一个地区、一个领域，需要与之相匹配的能力，不是把谁放在那个位置都行。

为政之要，惟在得人。建设党的事业，发展经济社会，需要干部去践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具体到每名干部，都会有一定长处，有的优点相对较多。同时必然存在缺点，有的缺点较明显，有的缺点不那么显现，还有的曾经犯过错，受到组织纪律过处分处理。在选贤用能时，需客观对待，量才而用，不拘一格唯事业。

战国时期，子思向卫侯推荐颇具将才之能的苟变，卫侯却因其做官吏时，有次征税吃了老百姓两个鸡蛋，打算弃而不用。子思说，木匠选用木头时‘取其所长，弃其所短’，一根合抱的良木即使有几尺朽烂，良工不弃。

古人云：‘用人者，取人之长，辟人之短。’选任干部既察其不足，更要善于发现优点，量其长处而用之，度其短处而避之，做到知人而善任，方能聚集各方人才，为党和人民的事业所用。

骏马能历险，耕地不如牛。坚车能载重，渡河不如舟。十根指头尚且长短不一，役其所长，则事无废功；避其所短，则世无弃材。在选用干部时，就需要差异化考虑，任用到最适合的岗位上。切莫因其有‘几尺朽烂’而被全盘否定，甚至弃之不用，造成干部资源浪费。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是任用干部的艺术问题。不因一时妄下定论，不为一事轻易盖棺，要看干部的全部历史和全部工作。更不要专注缺点，‘疑似窃斧’，要综合考察干部的全部，客观分析是与非，有干事的愿望，能够把事情干好，则应量才而用。”

最后，陈家忠书记说道：“有时候我们使用干部要学会说服自己，对一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一眼望去，天下乌鸦一般黑，那工作谁来做？现在成立专案组目的是彻底消除刘振国流毒，所以让大家幡然醒悟，跟他划清界限，避免以后再犯才是最终目的。

鸿涛，对待腐败问题，你一直深恶痛绝，有原则、能下狠手，这是好事，一定要坚持下去。但治理一省、一国和一市、一县截然不同。发展经济、让老百姓过得更高才是我们的追求，和珅那么大的贪官，乾隆不知道？谁都有无奈的时候，干工作得有人呐！”

对领导的谆谆教诲，王鸿涛深有感触，若有所思道：“书记，对您的良苦用心，我感同身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抓大放小，但一定得狠狠敲打一下，让他们不敢再犯！”